有的坐着,以手作扇,不停地扇风;有的躺着,将草帽盖在脸上睡觉。
汗水滚落在地,很快就隐去了痕迹。
这些人时不时交谈几句,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浓愁,但距离太远,萧容溪也只能瞧见他们的嘴一张一合,听不清说的什么。
南蓁用清水洗了把脸,总算觉得舒坦了些,落座在萧容溪对面,说道,“方才在树林里还没感觉到有多热,现下进了客栈,反倒跟待在蒸笼里似的。”
矮桌不大,萧容溪扇扇时恰好能将风带到她那边。
但风来,也是热的。
萧容溪见她有凑上前来的动作,轻笑一声,将手臂伸长了些,“这个力道可还行?”
“尚可。”
南蓁笑着应了一句,还要再说话,正巧这是传来敲门声,便扬言道,“进来吧。”
小二轻轻推开房门,手脚麻利地将两人点的冷饮方上桌,“二位客官,这是新榨的西瓜汁,用水冰过的,喝了就不热了。”
近来客栈里也没什么人,他便多说了几句,“咱们这儿白天热,晚上会凉快些,等会儿我再拿把蒲扇过来。”
“多谢。”
“您客气了。”
南蓁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凉丝丝的,甜味刚刚好。
眼见着小二快要离开房间,她突然出声道,“等等。”
小二转身回来,“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接连赶了好几天的路,也没吃好,现下饿得很,不知你们这儿有什么招牌菜,做两三样送上来吧。”
小二听完,笑了笑,“小店招牌菜倒是不少,但现下菜蔬紧缺,原料备不齐,我让厨房用菜窖里有的给二位做几道可还行?”
他怕南蓁不高兴,还特意说道,“您放心,味道一定极好。”
“去吩咐吧,”南蓁没有为难他,“再加个汤。”
“好嘞。”
萧容溪将注意力从窗外收回来,扭头看向小二,“连客栈菜蔬都这般紧缺了吗?”
“可不是嘛,”小二叹了口气,“原本呢,我们都是从周边村子的菜农那里进货的,但今年雨水少,菜农地里也长不出什么来,得留着自家老小吃,不会卖。”
“如果从别的地方运过来,成本又太高了,入不敷出,再加上近来也没什么人打尖住店,老板就说将就现有的菜撑一撑,等熬过这阵就好了。”
不过老天爷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兴许明日就有雨,也兴许再过一个月都不会下。
都说农民看天吃饭,可其余人是看农民的收成吃饭啊,这一旱,影响的是整城百姓。
萧容溪又问,“如果大家都吃不上饭,官府肯定会管的吧?”
也不知道晋城这边的情况,有没有及时送达京城。
小二笑了笑,“官府的事情,咱也不知道,不敢乱说。”
他适时收住话头,“我先去吩咐厨房备菜,二位客官稍等。”
小二出去后,萧容溪再转头,原本在榕树下乘凉的人已经走了,街上空荡荡的,唯余热风鼓噪。
店里客人少,厨房出菜速度很快,不过两刻钟,菜就上齐了。
南蓁细细地吃着,时不时和萧容溪闲话两句,小半个时辰后,总算熬来了一丝清风。
她咽下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半眯着眼,一脸餍足。
萧容溪放下扇子,甩了甩发酸的手腕,问道,“困了?”
“还好,”南蓁揉揉眼,面向窗外,“吹会儿风,再晚些时候就可以洗洗睡了。”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路上行人稍微多了些,但和想象中的热闹情形依旧相去甚远。
萧容溪准备叫小二将残羹冷炙撤走,没想到刚起身,街上就爆发一阵骚动,在凌乱的脚步声中,他侧耳细听,总算听清远处的呼喊——
“山匪来啦!”
“山匪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