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那时不清楚他的身份,他却想必已经把王家查了个七七八八。
自然也知道张家和王家联系紧密。
换句话说,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他们很可能成为陛下和宸王争斗的炮灰。
张元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握着杯盏的手紧了几分。
用力之下,指甲发白。
偌大的厅堂,三个人,安安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
天色逐渐变暗,下人在屋檐底挂上了灯笼,又掌了灯。
本该是高高兴兴的,现在气氛却颇为凝重。
可厨房的菜已经做好了,小厮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来问。
“老爷,是现在上菜吗?”
一声询问,唤得众人回神。
事情虽麻烦,可饭还是要吃的。
好在发现得及时,还未到最糟糕的地步。
张元英拍拍江燕的手腕,示意她放宽心,又安慰地看了王甫真一眼,才道,“端上来吧。”
“是。”
在小厮出去后,江燕才叹了口气,“我去叫清婉过来。”
“嗯,去吧。”张元英顿了顿,还是说道,“此事先别告诉清婉,甫真以为如何?”
王甫真自是没有意见,略微颔首,眉宇间的愁容尚未化开,“我今晚便传信回家里,让他们别找了。”
宸王这样的人物,他们惹不起。
宸王和陛下的争夺,更是不能介入分毫。
张元英:“也好。”
他心里隐隐有担忧,总觉得年前年后会发生点什么。
可仔细一想,京城那么大,宸王又不是会随意外出闲逛的性子,应该不至于碰上。
想着想着,又抿了口已经半凉的茶,心中的躁意逐渐压下。
饭菜间蒸蒸而上的热气驱散了夜间的寒凉,炉子里银碳烧得火红,将紫宸殿映得暖烘烘的。
南蓁坐在矮桌前,用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碗里奶白的鱼汤,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萧容溪脱下了厚厚的大氅,随意搭在罗圈椅上,正低头看明月阁送来的信。
当初派去彭城的两波人都遇刺,他想知道是谁替宸王动的手,于是在明月阁买了消息。
没曾想还真钓出个没怎么被他关注到的高家。
萧奕恒把网撒得这么广,还是有些出人意料的。
他细细读完了信,随手放在桌案上,抬眸,对上南蓁的视线,眉毛一挑,“怎么,汤不好喝?”
鱼汤是御膳房新出的,他尝过后味美鲜香,才特意让加做的。
南蓁原本也在想事情,听到他的问话,眼神尚且有些懵懂,下意识摇头,“没,有点烫,晾一晾。”
她手腕微动,又用勺子搅了两下,这才舀了半勺进嘴里。
萧容溪一看就知她的心思不在这儿,于是起身,迈步至她跟前,用指尖稍稍碰了下碗壁,已是微凉的触感。
顺手揭开陶盅,给她换了碗热的,“凉了喝下去也不舒服,还是趁热好些。”
动作极其自然,将碗推到南蓁面前,撞进她澄澈如潭的眸子里,才后知后觉地收回手。
轻咳一声,找补着,“以免损失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