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这么一疯,人间好像变得安宁起来,少了阴魂邪祟,好像阳气都足了。
七七四十九日一到。
秦流西站在了南县的城隍庙里,直勾勾地盯着祖师爷的神像。
封俢在一旁一声都不敢吭。
这四十九日,他一直跟着秦流西看她发疯,从前有赤元老道压着,她行事收敛,也有底线,把因果报应的界限分得很清。
但赤元不在了,他的话,她不守了,甭管是不是她该判杀的,但凡邪修恶鬼,一律灭杀。
她身上的杀孽越来越重,煞气也越来越浓。
而她的人,也越来越冷,从前的秦流西,是一把打磨已久等待出鞘的宝剑,如今宝剑出,锋芒毕露不说,还杀卷刃了。
那气息,令人胆寒。
可封俢心疼得很,这四十九日,她没有停下过,更没有所谓休息,她一直在找寻,人瘦了一大圈,脸色冷白,唯有一双黑如深谭的眸子,锋锐如刀。
“你来这里做什么?”封俢小声地问:“已经四十九日了,就算能返魂,也就今日,你该清醒了。”
人死后,灵魂残留在人间,顶了天就是七七四十九日,这个日子一过,就是彻底的回天乏术。
所以他陪着秦流西疯了四十九日。
这些天,她不是撒野就是在用术数召魂,有哪一次是能成的?
既然无果,要么就是被禁锢,要么魂飞魄散,不管哪一条,都不是如今她能寻的。
秦流西没回话,盘腿坐了下来,拿出一个木头人,上面写着赤元老道的生辰八字,还缠了几条头发,抹着血迹。
她划破自己的手指,以血画符,她想以人偶引魂。
至于为什么在这里,她就是试探。
这个术数,十分费神。
秦流西这一个多月来,早已身心皆疲,再施这个术,会极耗精气神。
封俢叹了一口气。
眼看着秦流西冷白的脸成了雪色,嘴角渗出血来,他不忍地挪开眼。
良久,秦流西呆呆的看着人偶。
没有,这里也没有,一魂一魄都没有。
她抓起人偶,从地上起来,走出了城隍庙。
前来上香的人很多,有人认出秦流西,纷纷围了上来,但看到她那失魂落魄满脸憔悴的样子,又忍不住退开。
大师这是怎么了?
封俢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回到道观,秦流西撤走了七星灯,亲自把赤元老道殓进棺木,那冷静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让所有人都看得惊心肉跳的。
她把棺木埋进了后山的一个吉穴,立了碑,然后又守了三天才下山。
“少观主,师父的长生牌位已经供下了,如今他不在了,你是不是该接任观主之位了?”清远战战兢兢地问。
秦流西淡淡地瞥他一眼,看向滕昭,道:“从今日起,玄一便是清平观的少观主。”
滕昭心中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就跟当日炼丹时那种不安一样。
对于立滕昭为下一代少观主,清远倒没有异议,毕竟他天赋极好,又是秦流西的大弟子,将来继任也是名正言顺。
让他觉得心焦和发慌的是,秦流西并没有直面他之前的问题,接任观主之位。
天下苍生关我屁事!
她说过的话忽然就在脑海里响起,清远突然有种直觉,她是想撂挑子的意思啊!
“少观主,当初师父说……”他刚开口,就被秦流西冷冽的眼神给冻住了。
秦流西走出了道观,站在正殿广场上。
在她身侧,前来上香的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
市井长巷,聚拢来是烟火,摊开是人间。
而她的人间,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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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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