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说的很漂亮,态度也很诚恳,许良金看了她一眼,没有推辞,便道:“多谢。”
沈昼锦亲手扶他起来,拿了药箱出来,请他坐下,给他清洗上药,一边不时的询问几句。
谢思危瞧了两眼,就知道该唱什么戏,也道:“这位便是许公子吧?出入敌营,如入无人之地,真乃神人也。”
许良金道:“不敢当。”
他客气的道:“这一位是?”
沈昼锦道:“小徒。”
许良金点了点头。
其实他的伤不算重,只后背和肩上各有一道箭枝擦过的血槽,显然都仗着身法灵避开了,余外还有一些零星小伤,很快就处理好了。
沈昼锦主动道:“许公子受了伤,不如多休息几日。”
“不必,”许良金转头看她,两人眼神微一接触,他随即避开,道:“都是小伤,不碍事,若沈大师方便,我们仍是明日一早?”
沈昼锦拱了拱手,半开玩笑的:“敢不从命?”
许良金嘴角微勾,起身告辞,沈昼锦和谢思危都送到了门口。
包袱里的耳朵也没人去点,这种时候,多三五个,少三五个,都不重要了。
其实许良金听陈慕雪一言,就要过来找她“讨公道”,还想杀人,不是什么好人……但就冲他杀了敌军几百人这个“行”,就值得她尊重,值得多费点心。
毕竟那是敌营啊!
这跟上战场不是一个概念,你就想想,你在自家军营里头,戒备森严的,你好好的睡着觉,脑袋被人割了,这震慑效果,简直了,比打十场胜仗都震撼。
这么好用的工具人,难得自己送上门来,她一定要好好笼络,明日比武,一定要多指点他一下,让他觉得值,千万不要打退堂鼓。
毕竟,所谓好勇斗狠,用在哪儿都有可能不对,唯有用在杀敌上,是多狠都不为过的。
许良金慢慢的走回去,疲惫不堪,倒头就想睡下。
陈慕雪急匆匆赶过来,一见他这样子,不由哭道:“许大哥!你有没有事?”
许良金闭眼摇了摇头。
陈慕雪哭道:“许大哥,不要再去了,好不好?沈昼锦她分明就是想让你死,如此恶毒,如此不加掩饰,难道你居然看不明白吗?你纵是学了再好的武道,若是丧身敌营,那还有什么用处……”
许良金凝眉不答。
他知道,他知道沈昼锦可能不在乎他的死活,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厌她。
当时她明明嘲讽的毫不留情,可其实,她从来没有用那种看什么脏东西的眼神儿,看过他。
还有,昨晚他进了边军营,一个军官过来与他商议,说之前他已经潜入过一次,他们戒备必定更加森严,不如定一个时辰,他们从这边佯攻,然后他从另一边摸进去,声东击西。
他是能夜视的,他看的到那些人的神情,黑暗中,他们的神情不加掩饰,写满了崇拜与叹服,没有一丝丝轻蔑。
这就是他多少年求而不得的尊重。
原来不用真的无敌于天下,只要做的事情对,也可以叫人尊重,不会在意他不堪的出身。
在那一刻,他莫名就觉得,就算真的死在敌营,若能留下身后名,也值了。
许良金心头豁然开朗,喃喃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陈慕雪一愣,一时掩不住狰狞的表情,声音都尖厉起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