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曾经被糜旸提醒过,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吴懿重掌兵权之日,还是起用了他大批往日的旧部。
今日在帐中一同议事的,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亲信。
当吴懿听到斥候禀报,说是魏军有使者前来之后,他脸上先是有些错愕之色浮现,随后他的眉头便紧锁了起来。
魏军抵达阳平关之外了?
吴懿知道他终有一日或许将面对曹魏的中路军,可按照常理来说,魏军的中路军不该这么快打阳平关的主意才是。
毕竟祁山目前还牢牢在汉军的控制中。
魏军使者的到来,让吴懿又陷入了新的困惑中。由于心中的困惑,吴懿很快就召见了任祥。
当任祥被斥候带入吴懿的大帐中后,任祥很快就对在座的诸位汉将,宣称了一个令他们惊愕的消息。
曹洪的数万魏军,目前正屯驻在武街一带。
知道这个消息后,在座的诸位汉将,没有一人不感到惊愕的。武街在祁山的背后,怎么会突然被魏军拿下?
难不成祁山已经失陷了?
当这个想法在心中浮现之后,在座诸位汉将的脸色皆十分难看。若真是如此的话,那魏军的战力是得有多强!
唯有吴懿在惊愕之际,还保留着几分清明。
若祁山真的失陷了,他不可能一点消息都得不到。祁山可不是武街这般,无关紧要的小城。
只是当下最重要的事,还是要探明魏军使者的来意。
吴懿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冷静,他沉声问任祥道:“曹洪派你来有何事!”吴懿的语气颇为冷漠。
但任祥却一点也不担忧。
他刚刚特意先宣称己方大军在武街的消息,便是要让帐内的诸位汉将感到担忧。唯有在担忧的心情之下,劝降的成功性才能大大提高。
而见吴懿问自己的来意,任祥也不隐瞒,或者说他是有意在众人面前透露出自己的来意。
“曹骠骑,有一封信托我送给将军。”
当任祥的这句话说出来后,吴懿眉头愈拧,在座的其他汉将,却同一时间皆用各色的目光看向吴懿。
帐内的汉将大多是吴懿的亲信不错,但还是有不少人是糜旸的死忠的。
毕竟之前糜旸将整支梁州军的建制打乱后重编,在这种情况下,整个梁州除去糜旸之外,没有人能完全单独掌控梁州军。
吴懿亲信的目光含义暂且不提,那些完全忠于糜旸的汉将的目光,可就颇有耐人寻味之感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一切都让任祥很满意。
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却让吴懿有些始料未及之感。
不管曹洪信中的内容写的是什么,当众人知道曹洪有一封信送到吴懿手中的时候,很多无端的猜测就会产生。
吴懿是大汉的外戚不错,可暂且不提他与糜旸之前的过往,当年刘备夺取益州时,吴懿难道不是刘璋的外戚吗?
吴懿这一刻明白了曹洪的险恶用心。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吴懿现在却暂时没有反制的手段。苍蝇从来不叮无缝蛋。
无可奈何,吴懿只能硬着头皮,让任祥将曹洪的信送上来。当接过曹洪的亲笔书信之后,吴懿很快就展开看了起来:“洪素闻将军有善战之名,心中仰慕已久。
今洪率大军压境,本欲与将军一较长短,然洪不忍贵军枉送性命,特以一信为将军阐明利害。
世间多有忠义事,然欲为之,亦需看天时也。
马超枭雄之资,现在武都,为征蜀将军所围。糜贼在南郑,今大将军身自临之。就我军言,武街已下,我军兵锋不日便可触及阳平。皆目前之事,君所亲见也。梁州为我军三路分割,倒悬在即,岂有余力救将军哉?
今吾虎贲,人皆效死。大魏天兵,不绝于道。今将军若以旦夕之命,待不可望之救,守必失之关隘,犹岸上鱼肉,冀赖江汉,不明甚矣。
若吾专力一处,曾不移日,阳平必破,城破之后,身死何益于事?不若归于中原,重奉宗庙于华夏。
还望将军思之!”
看完曹洪信笺中的内容之后,吴懿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抬头看向在座诸人审视他的目光,吴懿的心中更是有团无名火在酝酿。他难道在世人中的形象,便是如此不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