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立起身来,对刘勤认真道:“哥,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好,怕我再回头和帝君在一起,再入皇门会粉身碎骨。说真的,我也怕。可是我更想陪在帝君身边。哪怕我因此在后宫死了,我也甘愿。我原以为出宫来会开心,可实际上,并没有。我每天都想回宫去,有帝君的地方,才是我的家。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你怎么倒也不能接受了呢。我倒被这世道磨平了性子了。接受了。”
刘勤仍想说什么。
洛长安又道:“本来咱们有理。帝君让着,纵着。回来十天,又是给我美男册子,又是以琴会友,有意给帝君难堪。像什么样子呢。不说我名声,两个孩子什么身份,又没昭告天下和离,纵然昭告天下了,单为了两个孩子我也得守礼。稍微行差踏错,让帝君脸往哪里放。”
刘勤一怔,妹妹多日来不说话,一说话就有家主的威风,自己近来有意说了不少过激的话,希望可以使妹妹醒悟,好不容易帝君肯松手放人,妹妹离开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他实在不愿意妹妹再入火坑,但看洛长安神情坚决,再有的确妹子所嫁之人身份特殊,确实不能妄为,他随性惯了,只顾痛快没有深想,一时语塞,只是叹气,“长安,哥以后不会再说你了。”
“哥,我心意已决。哪怕最后是咎由自取,我也认了。但近日这些局,以后万不能有了。今儿晚上是最后一次。”
刘勤没辙,只长叹一声。
洛长安向刘勤点了下头,便离开了雕栏,缓缓地步下了楼梯,正走着,洛长安不知为何,因刘勤方才提及了宋凝的处境,她突然心里一个激灵就记起了宋凝那天真的小脸儿,这孩子才十六,胆小怕事,如今是众矢之的,她曾尝过多次众矢之的的滋味,加上那人和自己相似,她实在记挂。
若真如帝君所说,宋凝腹中并非龙种,太后若是也知内幕,那宋凝在太后身近的日子并不好过,洛长安始终记得那孩子说只求在宫里平安的活着,偶尔见见爹娘就够了,原她在东宫时常教宋凝过去说话,小姑娘过了一个多月太平日子,如今她出来了,宋凝没了庇护,她倒有些担心了,她吩咐小桃道:“你拿令牌回宫一趟和紫鸳搭上话,给紫鸳塞些银钱,让她买些补品和养身子的药物给宋凝。务必小心不要教人发现,以免给宋凝惹下祸端。”
小桃感到奇怪,“管她干什么!您又善心大发了娘娘。您在这也能看见被她霸占着的长明宫灯呢!是死是活,与咱们何干?您也给她养胎,若生下个男婴,您怎么办呢?储君立了还有一废呢,您都被帝君暗自休了冷在远郊不是吗。皇门里,没有不变的东西!就看帝王心在哪里。您早些起草书信,请帝君空来来看望您才是。”
洛长安沉声道:“按我说的办。我放不下那孩子。我没这样过,但她好像就是初入宫时的我。”
“是。”小桃应着。
洛长安来至院中,侯府景观极佳,花园里种着大片的木槿花,微紫偏红的颜色,煞是好看。
在木槿花香细雨飘飞的夜色里,洛长安看见了那一袭白衣的男子,刘勤说这人叫温留,是蜀国原宫廷第一乐师,后归顺了东冥国籍,逍遥室外,因为乐师班解散就封琴不再演奏了,在那美男图册上位居第一。
刘勤说让她开始新生活的人,荒唐至极。她要是改嫁了,那可真是皇门天大的笑话。她虽和离,但是有两个身份矜贵的儿子,又曾是帝君的人,一言一行必须稳妥,决计不能不得体了。
洛长安自认是保守,甚至极度恪守礼教的,这辈子不跟第二个男人,宁可孤身一生,不会再嫁。
本没有琴声,洛长安步下楼梯一瞬,琴声便起了,温留只是和风细雨地对她笑着,人家知道来是见她的,局只是一个场面,洛长安也知道这局是为了他俩设的,但她没有凑过前去,温留也忌惮她身份不敢上前。
琴声一起,众人都惊讶了,“要听温先生琴曲可不易,据说除非遇到知音,不然就封琴不奏,看来今天遇到知音?”
洛长安没有靠近,而是避嫌一般散步到侯府后院去了,像这样不知根底就一时冲动奏琴的,她也觉突兀,除了她大半张面颊颇具颜色,内在美他也没见识过,这个温留就肤浅了,大抵肯上美男册让人评头论足的都比较以貌取人。
温留轻声说道:“此曲送给永定侯府的...满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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