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法司南边的双河庵胡同。”
郑海珠倏地抬头,看着越发显出曙色的天穹。
汪文言给她的《京师城坊图》,她每日睡前都仔细察看,已了然于心。
此刻,苍天如幕,北京城的皇宫与城厢、衙门与街坊、兵营与粮仓,都好像现身其上。
郑海珠神思飞转,迅速推衍着:
刘时敏应是昨日才发现异样的,否则,前夜我们不会在积水潭码头,成功截到姓徐的和郑益幕僚。他们从阜成门内换了地方,刘侨却没有接报,对了,刘时敏熟悉锦衣卫,应是将盯梢的解决后,他们几个挪去双河庵。但他们白日里对我没有动手,也没有跟着我去审讯古清泉的地方,刘时敏不管因何起疑,都应该不知道我在和锦衣卫一起查。
双河庵,让京中做一回地狱……
“王恭厂!”郑海珠突然提高了几分声量,“双河庵南边就是王恭厂,京城的火药库。”
秦良玉醒悟道:“他们要炸王恭厂?”
“对,如果是,最快就是天亮后吧,我猜是近午。现下并非战时,王恭厂的常备火药不算太满。他们要什么地狱之景,应会选周遭街上人最多的时候。”
郑海珠顿了顿,又问:“秦将军,祥麟,府中家丁,府外护卫,再加上两位身边亲随,大概几人?”
秦良玉转头对着儿子,说话的声音终于平顺了些:“我带了十人,都在府里。”
马祥麟看向郑海珠:“那就是一共五十不到,都有马。”
郑海珠却望着张凤仪:“你不能和丫鬟们留在院里,恐有危险。万岁会听北镇抚禀报,万一宫里还有暗哨,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马将军知晓真相。”
张凤仪果决道:“不用管我,天亮后我就去娘家。父亲刚去陕边,母亲和弟弟在。”
马祥麟摇头:“你弟弟一个文士……岳父又无家丁。”
他此际已从悔痛中挣扎出来,既明白了郑海珠的想法,也愿意去王恭厂戴罪立功,唯担心临产的妻子无人护佑,万一朱乾珬来作歹。
他于是对郑海珠道:“东北角的抱虚观,里头的静照道长,我对她有大恩,她定能帮忙。抱虚观靠着郑贵妃的家丁营,那营战力了得,南朱他们不会去。请你的锦衣卫出一人,用腰牌,带我母亲和凤仪此刻就过去,北行路上会经过张府,务必将我岳母和内弟,一同送去。”
秦良玉沉着嗓子拍板:“就依你所言,祥麟,你把我给你的人用好,凤仪和亲家母,我会照应。”
郑海珠将锦衣卫小旗请过来,用最简略的话说了,那小旗道:“夫人放心,抱虚观我识得。”
马祥麟已彻底恢复了清明神思,忙又道:“巡捕营的崔文敬,也是南朱的人。”
郑海珠了然,叫过另一个锦衣卫,吩咐道:“你现下立刻去找骆帅,这个时辰,他和刘都督一定还在东华门口等着面圣,你告诉他们,巡捕营是南朱的人,别兵部不兵部的了,直接进宫找万岁爷,调集亲军卫警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