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廉这才起身,背对着众人,擦了擦眼泪。
刘景浊则是笑了笑,迈步进门,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不在的这些年,辛苦诸位了。”
众人齐齐起身,皆抱拳,齐声道:“恭迎山主。”
然后就让出来一条路,通向一张八仙桌。
刘景浊没好气道:“哪儿学来的坏毛病?”
刘景浊与龙丘棠溪坐在主位,白小豆靠左,姜柚与楚廉坐在右边。
青椋山上一向以左为大。
落座之后,见大家伙儿迟迟不动筷子,刘景浊疑惑道:“等我一个个喂啊?我还吃不吃了?”
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顾衣珏喊道:“总得说几句吧?”
刘景浊笑了笑,点头道:“那就,说几句吧。”
顿了顿,刘景浊站了起来,将佩剑放在桌边,右手端起一碗酒,思量许久后,开口道:“那就说说我这些年的事儿吧。牛贺洲西边儿,有座两界山,我在两界山足足六万余年,不吹嘘哈!我现在木匠活儿不一定比路阖差,酿酒手艺也不比潭涂低,种地也是一把好手。不过最早的一些日子没酒喝,可把我愁坏了。”
为的是逗大家一笑,结果根本就没有笑声出现,大家反倒是都看着刘景浊,寂静无言。
于是当山主的笑了一声之后,便将笑容收敛了起来。
“我这十万年来风风雨雨,似一锅浓粥,随意舀出一勺就都是事儿。但我知道,诸位历经风雨,不比我少的。我刘景浊能重回此间,能睡个安稳觉,诸位功不可没。”
说着,他双手举杯,沉声道:“在此,谢过诸位了。”
众人举杯共饮,酒水下肚,刑寒藻眼珠子一转,笑问道:“山主,这次总该把我们的山主夫人风风光光迎娶过门儿了吧?”
刘景浊笑道:“那是自然。”
一顿饭吃到了半夜,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但酒水入腹,话就都说不到点子上了。
轮番敬酒,饶是刘景浊,回迟暮峰时也不得不被龙丘棠溪扶着。
再次回到海棠树下,刘景浊躺在藤椅上,面朝风雪。龙丘棠溪坐在一边,头靠在某人胳膊上。
刘景浊打了个酒嗝儿,呢喃道:“我无数次幻想过今时今日的场景,即便现在真的发生了,却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龙丘棠溪点头道:“我不这么想,我会觉得既来之必安之。”
刘景浊突然起身,摘下酒葫芦又灌一口酒,然后转身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海棠树。
“一年栽种,一年酿酒,年年盼归年年休。莫忧、莫忧,有人为我苦作舟。三万载春,三万载秋,又三万载世间游。回首、回首,十万年来风雨稠。”
龙丘棠溪眨眨眼:“呦,居然不是小酸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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