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群修行人,真是蠢如猪,老子一个堂堂文界,都快被你们给逼疯了,来来来,老子教你填,回程日期,你写个大致的日期就可以,你给老子来个‘事情办完了就回’,不废话吗?事情办完了猪都知道得回来,重填!!”
声声喝斥之中,夹杂着文人世界根本听不到的粗俗,场面如同菜市场……
林苏刚刚走近,一道圣光突然从上方传来。
圣光与他的通天牌对接,一股圣道伟力一带,林苏面前再也没有了菜市场一般的通关现场,而是一间雅舍,雅舍之中,站着一个年轻文人,相貌清雅,向林苏微微一笑:“兄台前来通关司,有何事?”
林苏微微一礼:“出关报备!”
“出关?”年轻人微微一惊:“因何出关?”
“寻些机缘!”林苏道。
寻机缘,这在下面通关现场,是会被痛骂的,但面前这个文人却很亲和:“兄台可否出示下通天牌?”
林苏通天牌一亮,年轻人大惊失色:“林苏林常行!竟然是你!小弟梅七郎,久闻林兄之大名,实没想到,竟然在此间相见。”
“梅七郎?”林苏也是微微一惊:“可是出身大隅,以诗画驰名天下的一代奇才梅中州?”
“岂敢!”梅七郎道:“在兄台这位文道天骄面前,小弟的诗画不值一提,敢辱清听?”
果然是他!
林苏心头一段信息,不,两段信息同时涌入……
这个名字,林苏有所闻……
圣殿书山之上,他第一次在书中见到这个名字,只是短短的一段话,六年前进入圣殿,诗画双绝。
虽然关于他的记载不到二十个字,但是,却也绝对非同凡响,需要知道圣殿书山极其高端,任何一个出现于书山上的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惊世人杰,等闲人谁有资格入书山《名人录》?
更何况,此人是从下界上来的,从下界入圣殿,那是状元之才!
即便是状元,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入圣殿的,更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入《名人录》的。
他能入,而且冠以诗画双绝,那就绝对是诗画真的绝。
而在另一段信息中,林苏却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那是问心阁敬贤阁。
敬贤阁,是问心阁面对天下名士的迎宾场,每个前来的名士都会留下一样墨宝,林苏当日以诸葛清风之名,也曾留下了两句诗,在他之前,还有无数名士留下墨宝,有诗有画应有尽有,但有一幅字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幅字只有一个字:路!
这个路字,玄机无穷,文道底蕴极其深厚,林苏当日的判断就是:满阁文道,此字为最!
这个字出自梅七郎!
梅七郎名传天下的并非字,而是诗画,但他留在问心阁的偏偏不是诗画,而是字,即便是他并不擅长的字,照样夺了满场俊杰的风采。
这样的人物,竟然在这里遇上?
只是一个通关司的普通通关执守?
梅七郎从桌子后面走了过来,轻轻一引:“林兄,请坐!小弟之茶,来自家乡,正好与我兄饮之。”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已有改变,原来是公事公办的格式化,而现在,竟似乎有些许波澜。
林苏坐下,梅七郎亲自给他倒茶,白毫入杯,在水中悠悠旋转……
梅七郎托起茶杯:“林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小弟也敬梅兄!”林苏也托杯相对,轻轻品了一口。
梅七郎茶杯轻轻一放,置于茶几之上,茶杯之口的水面宛若波涛,波涛轻轻一个荡漾,覆盖他与林苏。
林苏心头一跳,文道封锁,而且是极见功力的文道封锁。
意欲何为?
梅七郎慢慢抬头:“既知是林兄欲出关,小弟也就明白林兄因何出关,林兄,听小弟一句劝,打消此念,莫要出关!”
后面八个字,压得极低。
林苏道:“为何?”
“因为有三个人刚刚来到止城,他们希望林兄出关,他们希望你做的事情,于你,即是不可为之事!”
这句话一出,林苏惊了……
梅七郎目光抬起,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一片赤诚……
“梅兄……梅兄为何……”
梅七郎手轻轻抬起:“在圣殿资料中记载,小弟来自大隅,但是,林兄可知,小弟准确的出生地是在哪里?”
“哪里?”
“梅山!”
梅山!
虽是大隅,却也是旧吕故地,一代大儒周义在此地建立义庄,收容旧吕朝臣的遗孤,跟林苏梅山论义,意趣相投。
梅七郎缓缓道:“小弟身受义父大恩,本应姓周,是他老人家坚决不许,义父言,他在我等幼年之时,为我等肩负风雨,待我等成年之后,必须恢复祖姓,延续先祖之愿,不可受他之桎梏,是故,小弟拜别义父之日,恢复祖姓为梅。”
周义!果然是周义之义子!
周义收纳朝官之子女数以千计,他的义子义女遍布天下各行各业。
梅七郎道:“上元刚过,小弟就接到了义父传书,此书,乃是义父在我离家之后,唯一的一次传书,小弟随身携带,今日请林兄一观!”
他的手一动,一张金纸递到林苏面前……
“七郎:今有大苍状元郎林苏前来义庄,与为父相谈甚欢,此子之路,通达之路,为父与他相识于艰危,而他之圣殿路,亦是艰危,我儿当与其并肩而立,不负父托!义父:周义。”
林苏站起,恭恭敬敬叠起金纸,面向西南,微微一鞠躬。
梅七郎也站起:“林兄域外之行,能否因小弟而改道?”
林苏道:“抱歉梅兄,这趟行程,依然势在必行!”
梅七郎道:“势在必行?”
“势在必行!”
梅七郎久久沉吟:“那好,林兄的出关,不可走寻常路,小弟给我兄安排一条不寻常之路……”
林苏离开通关司,返回城中。
一间酒楼乃是下等,但胜在安静。
房门一关,林苏怀里的素帕之上,一阵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