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青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心不在焉,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去第二个地方。如果一切没有来临,大雨结束日子回归平常,他要怎么解释他的采买。他也许能在所有人发现之前把一切抹平,可也许不能。
兆青扪心自问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机,他连开车都比别人慢几十迈。等待他的会不会是联邦调查局,会不会是什么科研组织,他会不会被解剖?
可是,兆青又想如果一切来临呢?如果…他所在的脚下,都没有其它如果的可能了,怎么办?他要怎么活下去,怎么在贫瘠的世界里活下去。会有人来救援吗?如果这世界比他想象中损毁的更严重,怎么办?如果也没有墨西哥了怎么办?如果没有陈阳,他要这一切…有什么用。如果陈阳还能撑住他没有这一切,他们两个人又要怎么办?
兆青的思绪纷乱不停地角斗,他有诸多考量千般驳斥。惶惶然启动车子没控制好手里车子打滑,撞到栏杆上,巨大的震动夹杂着手腕的剧痛。
兆青突然精神了。若老天爷不允许他这么做,又何必给他这一切。他宁愿死在富足的旧梦里,不愿带着爱人贫瘠的面对冰冷的末世。
兆青已经决定与其日后死于贫瘠,他宁愿死于未可知的意外。老天爷给了他第二次生命,又给了他恩赐。他得试试若这么做是违反所谓天意的,那就让天意来。
也许天意所持的利剑已经悬在每一个人类头上,至于谁会被刺中就让老天爷去选择。
卖这些东西的卖家都聚集在这一区,兆青忽略手腕的疼痛,重新启动车子。
开了十多分钟到了另外一个仓库区,见了第二个老板。
第二个老板比之前兆青见过的老板要精明的多,询问了兆青很多问题。这东西是家家都用,可不是家家都能囤、想要囤。
兆青有些木然没有多说什么,得幸,失也无所谓。只是一句,卖、就卖,不卖、就散。双方都不必纠结,在这乱世门道。
大雨依旧瓢泼第二个老板年纪要更大些,他这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雨,时间又下的这么长。
“您…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吗?”兆青看着对方有些苍老的脸问了个无关的问题。
“怎么离开?奔着子女?没必要儿子在墨尔本,即使飞机还飞,我一个60岁老头子加一个80岁的老妈妈,早已经过了逃命的时候。小女儿离家出走,谁知道她在哪儿?我就住在仓库后面,也就剩下这点儿东西了,又能去哪儿?”第二个老板叫做汉尼抽着烟说着话,敲着腿。
“华盛顿大学气象学的教授说,冰天雪地就要来了…您……”兆青后面的话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无论怎么说他都像是个蛊惑人心的骗子他看起来太稚嫩做事儿又反常。
可兆青忘了他有一双不会说谎眼睛他可以躲藏,但如果他哪怕为别人敞开一分,那里面是担忧、是惧怕还是爱、都会从那清澈的瞳仁儿里泄露。
汉尼敲了敲自己的烟斗,“我卖可我只卖三分之一,我需要你的钱小孩儿!”
“好,谢谢您的厚赐,足够了。”兆青是真的感恩,三分之一又如何要知道这里的东西都用吨来计数。
三分之一,也足够撑过最艰难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