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高仰止看得是目露无奈。
这潘德善当真是只会干事,不知如何做官的。
他不由想起,自太孙北巡队伍进了河南道,地方上便已经有了那条关于黄河龙王爷发威的谣言。
谣言被人们描绘的绘声绘色,就好似是人人都看见了黄河龙王爷在河水里打滚一样。
在这则谣言里,所有人都保持着统一的口径。
那就是陕州府、河南府境内的两处拦水坝、减水坝,之所以被毁,皆是因为触怒了住在黄河里的龙王爷。
而龙王爷为何会发怒?
那是因为,这黄河是那龙王爷的家。
那现在可倒好,朝廷下旨弄了个河道总督衙门,又派了河道总督大臣,还要在黄河里头弄好几道拦水坝、减水坝。
这岂不是给龙王爷家里过道给砌了墙。
龙王爷在自己家里都没法走路了,自然是要发怒的。
龙王爷一发怒,自然是翻江倒海,那拦水坝和减水坝,大抵也抵不住龙王爷的一个翻滚甩尾吧。
从这则谣言而言,由河道总督衙门督造的拦水坝、减水坝,其实并没有偷工减料,也没有人故意去炸毁。
一切都是天意,都是龙王爷发怒。
可是若是依照这个谣言往下去深思。
若是没有河道总督衙门,自然也就不会酿成此等灾祸。
再往下说,那就是朝廷治河是错的!
朝廷是错的,那么洪武新政又是否也是错的?
在灾祸面前,只要有一个错处,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会变成是错误的。
这个谣言的最终目的,就是指向洪武新政的!
河南道地方上,压根就没有将河道出事的原因归咎给河道总督衙门,更没有正面指责朝廷。
可是一切却都是冲着朝廷去的。
这就是这则谣言的可怕之处。
而潘德善很显然,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含义。
他便急冲冲的,要将所有的罪责都压在自己的身上。
高仰止不由的摇了摇头。
洪武新政不能被攻讦,河道总督衙门也不能裁撤,潘德善更不能出事。
身为内阁大臣。
高仰止很清楚,皇家的心思是怎样的。
再一次看了眼跪在太孙面前的潘德善,高仰止轻咳一声,目光扫向在场官员。
“若是黄河里当真有龙王爷,那也该是庇佑我中原大河安澜的。
然而却还是出了事,便说明就算是有那所谓龙王爷,也该是一条逆龙恶龙!
古有前唐梦中斩龙事,若我朝当真生出恶龙,自会有朝中钦差再行斩龙一事!”
即便高仰止很年轻,年轻到远比在场不少官员都要年轻。
但身为内阁大臣,帝国最年轻的内阁大臣。
他的前途和未来的权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清清楚楚。
而他作为此次跟随太孙北巡的百官魁首,他的话再更多的时候,也同样是代表着太孙的意志。
有人躬身插手作揖。
当所有人都弯下腰后,河堤上传来一道齐声。
“阁老高见!”
高仰止微微偏头,看向沉默着的皇太孙,而后冷声道:“查!查用料,查用工,查一切可以查的。叫河南道三司的人回来,河南府因谣言出了民乱,他们平定不了人心,就让朝廷兵马过去!”
他一说完,当即就有随行的兵部官员开口:“启禀高阁,凉国公麾下的兵马,正由景川侯等人统领,赶往河南府。凉国公先前,已经亲自赶赴河南府。”
北巡这边的官员自然是知道的更多。
但是在场的河道总督衙门和河南道的官员,却是齐齐一震。
太孙这么快就要动用朝廷的兵马了吗。
速度如此之快,难道是在进入河南道听闻了谣言之后,就已经开始布置调动兵马了。
人人心中存疑。
“调平阳卫、宁山卫、潞州卫南下怀庆府,交由东川侯胡海统御。调太原左卫、太原右卫、太原前卫屯驻平阳府蒲州城,交由鹤庆侯张翼统御。”
许久未曾开口的朱允熥,平静开口。
众人顿时一震,连带着高仰止也不由侧目看了过来。
虽然山西道地处北地,前面就是关外,因此朝廷设立屯驻了众多卫所。
可是若将设于大同府的山西行都司剔除在外。山西道境内,也不过只有四万多的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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