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讲武堂的创立,正在发挥着原本设想的作用。
打下大明江山的明军,在可见的时间线里,将会一直保持现今的战力,威慑四方。
“和俺说一说,汤大哥走的时候,是怎样的?”
忽的,朱元章的声音传入朱允熥的耳中。
朱允熥眼角一动,抬眼看向不知何时背着双手站在宫殿门后的老爷子。
在老爷子身边,是满脸哀伤的朱标。
“陛下!”
“家父……”
“家父他……”
汤燮望着亲自到了眼前的皇帝,终于是忍不住,带着哭吼声匍匐在了地上,两肩不住的颤抖着。
哎……
朱元章轻叹一声,抬脚跨过门槛,到了汤燮的身前。
皇帝缓缓的蹲下身,伸手在汤燮湿漉漉的肩背上轻轻的拍着。
“哎……”朱元章又是一声长叹:“丧父之痛,俺又何尝不知?”
朱标在后面轻咳一声,踏出寝宫,看向朱允熥三人,示以眼神。
朱高炽立马带着朱尚炳上前,到了汤燮身边,两人左右伸手将汤燮搀扶起来。
“落得一身雨,还是先换了干净衣裳,莫要被寒气侵袭,落了风寒。”
朱标眼神有些伤感,望着汤燮劝说了两句。
见旁边的孙狗儿早已取了衣裳过来,便招招手。
孙狗儿当即上前:“散骑随老奴去换衣吧。”
哭过一场的汤燮,这时候任由孙狗儿带着人,将他搀下去。
待汤燮离去。
朱元章方才双手撑着膝盖站起身。
他望着眼前的孙儿,三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滴着雨水,叹息着摇摇头:“辛苦你们了。”
“爷爷少思勿忧莫哀。”
朱允熥上前,低声劝说了一句。
朱元章摆摆手,上前翻翻朱允熥的胸襟,又捏捏衣袍边角。而后又一一朝着朱高炽和朱尚炳的身上翻翻捏捏。
“都去换了衣裳再来说话。”
老爷子不给三人机会,已经是招呼着乾清宫这边的宫女,领着三人去换衣。
等到将众人都安置去更换干净衣裳后。
朱元章这才双手叉着腰,望向廊外的大雨天。
“太子。”
朱标忙将上前:“儿子在。”
朱元章目光闪烁:“而今淮右还有几人?”
朱标迟疑了片刻。
少顷之后,方才开口道:“半数尚在……”
“只半数了啊……”朱元章低叹一声,忽觉眼前这场雨看得有些厌了,转身向着寝宫内走去,一边说道:“那半数,又有多少是死在了朕的手上。”
“父亲!”朱标连忙低喊了一声,眉心夹紧,眼露忧虑。
老爷子今天这恐怕是因为信国公薨逝,而起了忧思之心。
信国公古稀之年薨逝,老爷子只比信国公晚生两年,如今因故人忧神,实在是容易出事。
“今年已经是洪武二十八年了吧。”
进了寝宫,朱元章低声自语,幽声道:“风雨四十三载,人生已过大半,今日方知秦皇之恨。”
朱标心中不禁一沉。
秦皇之恨是什么?
难以长生,终又因寻长生而驾崩在了东寻路上。
结束春秋战国的偌大秦帝国,在瞬间分崩离析,天下再次大乱。
老爷子不会也起了寻长生的念头吧。
朱标心里突突的,唯恐自家老爷子因为信国公薨逝的讯息,而起了这等荒谬的念头。
朱元章哼哼冷笑着:“你爹没想过长生不老,秦皇做不到的事情,俺就能做到?俺若是能做到,你爷爷他们也就不会死的那么惨!”
朱标干笑了两声,躬身道:“父皇英明。”
朱元章不满的摆摆手,随意的坐下,眉宇间却挂着忧容:“汤大哥走了,身后事却要办好,朝廷不能辱没了功臣,不能寒了功臣之后的心。”
朱标却是低叹道:“信国公家老大走的早,下面几个儿郎身子也似是不太好。信国公的丧葬诸事,朝中大可命礼部去操办。只是爵位……”
“家和万事兴!一家不宁,天下何安?”朱元章当即语气一沉,双眼露出寒芒:“这个时候,谁敢嚼舌根,胡言乱语,乱了袭爵,重典严惩!”
扫去汤和薨逝的哀伤之情后,皇帝的理智和威严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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