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盖殿内,朱元章的手在腰上左右盘索了几下,最后有些无奈的将手转为叉腰。阑
很可惜,今天扎的是布带子而非是皮带子。
朱元章望着跪在眼前的老二,眼底闪过一缕惋惜。
朱樉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家老爷子那话说的渗人。什么叫做‘这几年的苦楚’?自己当真要是觉得苦了,老爷子指定就会借题发挥。
他低下头,却感觉老爷子如同一只狩猎的山中老虎,正在等着自己露出破绽来。
朱樉当即面露哀伤,双眼更是横生血丝,抬起头之后已经是满脸通红:“爹,儿子累啊……儿子好几年没见着自己媳妇儿了。爹,您就让儿子歇歇,歇一段时间,儿子如今每日里连饭都吃不下。等儿子回过这一口气力,儿子就接着为咱们家冲锋陷阵,马革裹尸,死而后生!”
突出一个累,突出一个想媳妇儿,再突出要继续干的想法。这便是朱樉打定的主意,自己不是不想干,自己是又累又想媳妇儿,这等人之常情的事情,老爷子您还能挑出毛病来?
“累?”阑
殿内,朱元章冷笑了一声,发出质疑。
他踱着步子走到了朱樉面前,缓缓蹲下,伸着手拍打在朱樉的肩膀上,眼睛则是颇有深意的盯着自家这个老二。
“累,你能有俺累?”
朱樉顿了一下,连忙开口摇头:“儿子不敢。”
朱元章眉头一跳:“是不敢而非无有,那你便就是这般想的!”
朱樉慌了神,合着什么时候,这种回话也成了能被挑刺的地方了。
他连连摇头:“儿子年轻,正直壮年,便是事情再多,再累,也终不如爹累的。”阑
朱元章冷哼了一声。
他继续质问道:“那你是觉得,你比老大累?”
朱樉这会儿学精了,当即摇头开口:“大哥乃是本朝皇太子,是东宫国本,社稷储君,昼思夜想,操劳过甚。”
朱元章很满意于自己只要略微引导,就能让自家孩子往自己想去的方向发展的感觉,如此教育子女大概也是自己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妈的原因。
朱元章轻叹一声:“老二啊,你是俺们家除了老大外,最年长的那个了。诸多兄弟,可都是在以你为楷模表率。你若是处处喊累,你的那些兄弟们又会如何?”
现如今自家的亲戚亲属关系很简单,朱樉心中却有些无奈。老朱家现如今除了那些个老爷子的堂表兄弟姐妹外,也就只有自己这些老爷子亲生的兄弟姐妹了。
堂表亲无关紧要,谁家没个亲戚呢。阑
可自家这帮兄弟……
朱樉心中不由的腹诽起来,实在是自家老爷子太过于能生养了。自己秦王府的世子都可以成婚生子了,老爷子还能为自己增添弟弟妹妹。
朱樉嗯了两声,权当是做了回应。
朱元章则是转口道:“京察是什么?为什么要京察?难道你还能不明白?”
一连三个问题,端是让朱樉寸口难出。
正当朱樉又要嗯嗯呀呀湖弄过去的时候,朱元章却已经直接堵住了他的话头。
“说!说清楚说明白了!”阑
这可不是欺负人嘛!
朱樉一时间欲哭无泪,心中凄凉哀怨。
“爹,您是要为允熥出气?”朱樉半天的琢磨,装作不懂的试探道。
朱元章目光暧昧转动着,侧视向一旁的太子爷。虽然,又拍拍老二的肩头:“老二啊,你要是实在觉得替爹做事做的累了,爹就让你回封地。左右不过是爹再辛苦点,去问问老三、老四还有老五,看他们身子能不能抗住不累。”
朱樉顿时一个激灵,连忙拱手道:“儿子不累!儿子愿为我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哼!那你就好生的说,俺为何要京察。”
朱樉心中夹着不安,目光弱弱的投向不远处的太子朱标。阑
小时候只要兄弟们在老爷子面前犯了错,往母亲或者大哥那边跑,便总能躲过一顿毒打,换成母亲或者大哥的一顿轻罚。
这一次,朱标无视了老二的目光求援。甚至,他还冲着朱樉眨了眨眼,给了一个爱莫能助,却更想坐看好戏的表情。
一时间爹不疼哥不爱的朱樉,肩头悄然的耷拉下来,何曾还有先前在华盖殿里的嘴硬模样。
“您是要借机肃清大明官场吏治。”
朱樉轻叹一声:“交趾道在高仰止等人的带领下,这几年执行考公法,虽不能杜绝贪腐,却也能针对选才,而非空口夸夸其谈之辈,主政地方却两眼一抹黑。”
说着,朱樉便又抬头瞧瞧的观察着老爷子的变化,随后才继续道:“且……若以考公法,则无论理学心学,皆要再考。儿子大胆,父亲恐怕是想天下官位非儒门一家。”
说完这句话之后,朱樉便彻底的趴在地方,脑袋不敢抬起半分。阑
什么废立皇太孙,什么事涉国本社稷不可臣下议。
都不过是个借口,老爷子若是想为大孙子出气,只需要几道旨意就行了,何必又是抓人,又要京察。
朱元章冷哼了一声:“看,这不是门清嘛。哪来那么多的借口理由,在你老子面前装什么?你小子自小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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