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哑然,好一会儿方轻哼道:“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皇上这是跟我找后账?当时我年轻脾气躁,陪嫁的嬷嬷又托大,管头管尾,唠叨个没完,我要不厉害些,还由着几个奴才辖制不成?皇上偏着自己女儿就偏着了,非要给我扣个不是也就扣了,怎么还要让我心服口服不成?没得这么欺负人的!”
说到这里,她终于想起太后,过去扶了太后胳膊:“额涅,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太后耷拉着脸,只做懵懂。
康熙方才呵斥的是满语,长公主回话就是满语。
太后做懵懂状,倒是也没人说什么。
只是长公主明白,老太太这是装糊涂。
这满语她是想听明白的时候就听得懂,不想听明白的就是就听不懂。
长公主皱眉,不许太后糊弄,非要她做个判官,用蒙语又说了一遍。
没想到太后听了,却是点头:“皇帝说的对,皇帝说的对……”
长公主不忿道:“您是太后,是嫡母,为什么还要看他脸色?”
太后答非所问道:“皇帝孝顺,皇帝仁爱,你要听话些……”
长公主气得脸都白了,横眉竖目道:“谁是姐姐,谁是弟弟?为什么要我听话?!”说罢,也不理会众人,转身就大踏步离去,进了公主府。
康熙脸色发黑。
太后面上都带了紧张。
皇帝已经不是当年年幼还需要科尔沁为助力的皇帝,他早已经是个真正的帝王。
科尔沁诸王公也都面带惊惧。
舒舒用眼角余光,看着公主府方向,真心觉得长公主的做派有些眼熟。
与八福晋有相似之处。
自持矜贵,目中无人,强词夺理,嘴巴还不利索。
胆子也真大啊!
舒舒瞧不上她的行事,可也莫名有些羡慕。
额驸达尔罕王,带着几个王府生的儿子,都是伏地不起,恭请圣驾移驾王府。
康熙没有立时动,等到肩辇到了,才扶太后上了肩辇。他自己步行,奉太后入了达尔罕王府。
舒舒等人,自然也跟着鱼贯而入。
之前跟在公主身后的诸王公女眷,这才敢迎了上来。
清一色的宗女。
以一位老郡主、一位老县主为首,都是年将花甲,论起来宗室辈分与夫家辈分都不低。
其中郡主是敬谨亲王尼堪之女,是康熙的从堂姐,太后的堂婶。
县主是豫亲王多铎之女,是康熙的从堂姑,太后的从堂嫂。
奇怪的辈分,乱七八糟。
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后。
太后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感叹道:“咱们都老了……你们日子还好么……”
郡主老泪纵横,哽咽道:“好,好,儿孙满堂,孝顺懂事,全赖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恩德……”
县主也跟着默默流泪,连连点头。
蒙古这边,与满洲习俗相近。
都是敬老。
而且还是女人当家。
家里的老祖母地位最为尊崇。
郡主与县主的年岁,已经是老祖母的辈分。
“别哭,别哭,日子过得好就好……”
太后红着眼圈,笨拙地安慰着。
舒舒跟在后头,亦是戚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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