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加快击拂手中的茶筅,双臂隐隐酸痛。她虽时常点茶,却都是细细打磨,不急不躁,许鹤仪亦有十分的耐心慢慢等待。眼下赵世奕急不可耐,还没有细细调膏,他却三番两次地催促。
此时又听赵世奕面含愠色道,“殿下东宫的佳人越来越多,老臣本不好说什么。只是,老臣来东宫也有一个时辰了,为何迟迟不见太子妃,难不成太子妃也病了吗?”
许鹤仪笑着,话里却透着几分疏离,“太子妃受了风寒,暂且不便见客。松花酿酒、春水煎茶,是雅事,大将军不妨耐心等候。”
赵世奕冷着声道,“姜姑娘既还未点完茶,老臣心急如焚,便不再等候。殿下若开恩,便准老臣去椒菽殿探望太子妃。老臣来时,内人亦是托老臣去给太子妃带几句话。”
此时,见姜姒已匆匆点好茶,许鹤仪便命道,“阿姒,奉茶。”
姜姒双手端了茶盏便向赵世奕恭恭敬敬端去,不料赵世奕却一下子掀翻茶盏,将那沸茶泼到了姜姒的脸上。姜姒吃痛尖叫一声,忙拿袍袖挡住脸。
许鹤仪面色僵住,神色瞬间晦暗了几分,身子下意识地朝前倾去。
白芙一下子探过身去,拧着眉头道,“大将军这是何意?”
赵世奕冷笑着捏着一根青丝,声音粗粝强硬,“这茶碗里竟有一根女人的发丝,当着殿下的面,你居然如此侮辱本将军!”
姜姒的面颊烫的发红,顾不上擦去满脸的茶水,慌忙跪下,“大将军恕罪,奴婢失职!”
许鹤仪冷冷地看着,沉着脸一言不发。
白芙轻笑道,“大将军是征战沙场的人,竟因一杯茶与一个小女子计较,未免有失风度!”
赵世奕眯着眼斥道,“你又是哪个?胆敢对本将军无礼?”
姜姒赶紧拉着白芙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强出头。白芙哪里管这些,只清清脆脆地说,“我嘛,我不过是殿下的客人罢了,将军的规矩自然也管不着我!就事说事,大将军今日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为难一个小女子,便是为难太子殿下!大将军说我无礼,真正无礼的只怕是大将军吧!”
姜姒倒吸一口凉气,白芙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对着大将军横冲直撞。甚至昨日夜里她去爬许鹤仪的床榻,此时竟也毫无羞怯之意。
她有这般胆识,绝不是许之洐身边普通的侍婢。若今日许鹤仪不护着她,只怕要惹上杀身之祸。
又见她夺过赵世奕手中的发丝,疑道,“殿下,这发丝坚硬,绝不是女子之物!”
赵世奕一时气的语噎,站起身指着白芙道,“你!你......”转过头又冲许鹤仪气道,“东宫竟有这样的人,殿下难道要袖手旁观吗?”
许鹤仪反倒轻笑起来,“大将军不必介意,她确实不算东宫的人。她昨日亦冲撞了孤,孤也拿她无法。”
赵世奕气的冷笑连连,“若是这样,老臣便也不计较了。只是,今日非要见太子妃一面不可!殿下若不允,只怕要伤透老臣的心,误会殿下狡兔死,走狗烹!”
许鹤仪温和地笑道,“太子妃抱恙,医官叮嘱见不得风,应好生休养。过几日,待太子妃好些,孤便允她回府探亲,大将军放心便是。”
赵世奕这才缓了脸色。
姜姒跪在地上,心下却一凉。长姝不过才关了一日,她父亲这样一闹,眼看就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