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才发现……原来,这一场局,从来都不知是等人到了伊阙河才开始。
从今日皇帝出行的那一刻,便已经……进行中了。
他同样没问发生了什么。
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
这些人的伤势全部介乎于波及性命的生死之间,如果还要妄动,那么不需要别人动手,他们自己就会死在敌人动手之前。而如果不动,安生调养,只需等待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健康。
袭击者,把选择留给了飞马城自己。
留一线生机。
并不是心存怜悯。
而是讲了江湖道义。
人若真的是他们杀死的,那么和飞马城的梁子就结大了。
而现在,只要飞马城退,保住了性命。那么便等同于你们飞马城自己技不如人,大家面子上好看不说,双方若在有什么交际,也不至于直接抽刀子就砍。
一个是千年之城,曾经与诸子百家一衣带水。
一个是百家源流,虽路不相同,可渊源同出。
瞧。
这就是这座已经存在了千百年的江湖的行事规则。
做人留一线不是心存仁善,而是日后相见时,只要大家有着共同的利益,那么还可以摒弃前嫌,重新化作亲密无间的战友。
当然了,也不是没有那种嫉恶如仇之人。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人打我一拳我杀人全家。
这种人,这种门派不是没有。
可纵观时间长河,这种人,往往不得善终。
而这种宗门,也都只是潮起潮落的昙花一现而已。
真正留存下来的,永远都是最能忍的那一帮。
江湖,从来就不是打打杀杀。
江湖,只是利益而已。
诸子百家明白这个道理。
问出来“为何如此”的商撼山也明白这个道理。
被人捅了一刀后,死死的记住了捅自己那人的模样,却没有问对方姓甚名谁的红缨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如果问了对方的名字。
那么今天她一定会死。
她不想死。
因为她想把这一刀之仇,找回来。
而同样的,李臻也明白。
可明白是明白,看到面如金纸的红缨,他还是问了一句:
“还要去?”
“……”
红缨没法开口,正在全力缓和伤势。
而虽然不知李臻是谁,可看到对方是和那几个灰衣人一起来的商撼山却开口了。
雷虎门的门主一不问为何纵横家会忽然背信弃义。
二不为何李侍郎会出如此疏忽。
老迈的魁梧之躯翻艰难的翻身上马后,听到了李臻的问题,哑着嗓子,发出了满是血腥的语:
“飞马三宗的颜面,不能丢。”
是啊。
今日这种场合。
若人都不到,那明日,飞马城临阵脱逃的消息便会传遍天下。
名声臭了,飞马城,就会化作那被人贻笑大方,先是被诸怀掀了场子,又在夕岁大宴不战而逃的懦夫。
千年的名声,毁于一旦。
商撼山懂。
李臻也懂。
其他人更懂。
于是,包括伤口还未止血的红缨在内,所有人,能动的在动,不能动的人强逼着让自己动起来。
十一人,翻身上马。
商撼山无,扯动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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