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空无一人,他又是一个人了。
被全世界抛弃、远离,已经是常态。
傅沉俞面对此情此景,熟练地几乎有些麻木。
他并不担心自己有没有被传染,傅沉俞比同龄人都聪明太多,也理智太多,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没接触过外人,怎么可能患病?
多半是入秋的时候感冒了,可是,再理智,面对这一幕时,心也还是难受的,堵得慌。
“叩叩。”
“叩叩叩。”
寂静地教室里突然响起敲玻璃的声音。
傅沉俞晕乎乎抬起头,听到角落里传来小孩的悄悄话:“傅沉俞……傅沉俞……”
“叩叩叩叩。”
玻璃敲得越来越急促。
“傅沉俞……我是季眠,我在后门。”季眠扒拉着后门上锁的窗户,垫着脚支棱着脖子,着急地呼唤他。
傅沉俞头晕脑胀,勉强看到窗户外有个小脑袋,翘着一根呆毛,随着夜风吹拂左摇右晃。
看到季眠的一瞬间,傅沉俞的鼻子就酸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从他心里泛起来,让他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你还好吗?”季眠拍拍窗,小声地“呐喊”。
傅沉俞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后门,隔着玻璃,季眠和他两两相望。
窗户外的小脸肉乎乎的,焦急地看着他,眼里是纯粹的担忧,就像九八年的除夕夜晚。
“你为什么不回家。”傅沉俞虚弱道。
“我担心你。”季眠开口:“我妈妈来接我了,但是我想陪你一会儿,你一个人一定很害怕。”
季眠和傅沉俞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早就不能像当初刚穿越过来的那样狠心。
在他心里,傅沉俞早已不是一个小说中的人物,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不是那个未来季眠素未蒙面的大反派,傅沉俞现在只是他的朋友,曾经在他孤立无援的时候,唯一一个留在教室陪他的朋友。
季眠觉得自己也应该陪着傅沉俞,这样一来,他和大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他像只叽叽喳喳地小麻雀:“你把灯打开吧,灯是亮的,施老师说紫外线灯还能消毒。开灯了你就不害怕了。”
或许是生病了,傅沉俞的心理格外脆弱,也格外的刻薄:“你不怕我传染给你吗,你会死的。”
季眠垫着脚,认真地看着他:“我不怕!”
傅沉俞神情一愣。
季眠用很认真很认真的语气告诉他:“傅沉俞,你不会有事的,你会有很好的未来,会成为很厉害的大人物。”
这是他盼望的傅沉俞的未来,不再是让警界闻风丧胆的大魔王fox,只是斯坦福计算机博士、建京公大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教授。
他想尝试着改变傅沉俞的未来,至少……不要让他一直活在黑暗中。
傅沉俞沉默了很久,第一次骂出声:“蠢兔子。”
这一晚,傅沉俞没有等到宁倩,就像他无数次等不到宁倩那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夜晚他不再感到恐慌、孤独。
有个小孩,傻乎乎地把脸贴上玻璃,固执的陪伴他等到救护车来临,他对他说:“傅沉俞,你别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