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这是上一任夏国王的女儿!是个公主呢!」蒙古人嬉笑着仰头嚷道。
「你们谁要她?我让了!」
成吉思汗继续摇晃着身体,不经意地道:「真的夏国公主已经是我的妃子了,不需要再来个假的!」
这句话令得好些蒙古人大笑。有个通译也不知怎么想的,还将之译做了党项人的言语,大声说了出来。顿时令宫帐外头,一个独自占据一座,仿佛尊贵客人的中年人面皮抽搐。
当宫帐里传出女人仿佛濒死的哀鸣时,中年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但他硬生生忍住了,当拖雷的视线转向他的时候,他甚至还略微躬身,挤出了笑容:「多谢四王子前后斡旋。此番李安全的余孽尽数身死,今后我李遵顼必使夏国之人尊奉大朝如父,追随大朝与敌厮杀的决心,也绝不会再有动摇。」
他的言语如此平和舒缓,神态控制的如此得体,以至于通译露出了惊佩的表情。
这位中年人,便是自称大白高国皇帝,受金国和大周册封为大夏国王,被蒙古人封为大夏国主的李遵顼了。此人是西夏皇室疏宗,曾经在夏国的廷试进士唱名第一,又在数年前藉着蒙古军的威胁逼迫前任夏国主李安全退位,自立为西夏之主。
这一回,他向蒙古敞开了北方包括克夷门要隘在内的诸多关隘,又拱手让出了包括中兴府在内好几座大城的库藏,以便蒙古军经过夏国领地继续南下。为此得到的,则是蒙古人出面,把朝中亲附李安全和西夏正统皇族的群臣尽数屠戮。
那些人死了,李遵顼才能真正坐稳夏国主的位置,所得所失倒也相当。只不过蒙古人一直到大军迫近夏国的南部边境,才终于依照约定杀人,动作未免太慢。至于成吉思汗顺手掳走他一个女儿,虽属意外付出,也不是不可接受。能与蒙古大汗攀上亲戚,或许是件好事呢!
拖雷正要答话,成吉思汗走了出来。
站在宫帐的门前,这位可怕的征服者伸手扶了扶门柱子,喘了几口粗气。
他对女人、对征服的渴望仍然强烈异常,垂老的身体仍然蕴藏着活力,故而方才对着李遵顼的女儿格外兴致高昂。但他体力毕竟不如年轻的时候,而且随着天气寒冷,时不时的背痛难当。
这是老人征战半生的后遗症。病症不重,但对一个五十多岁的蒙古人来说,任何一种疾病在这时候出现,都大概率会难以治愈,不断加重,直接导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为此他很小心地避免太大幅度的动作,也就导致乐事不那么尽兴了。
所以这会儿,他带着几分恼怒道:「夏国是个穷地方,能抢掠的金银珍宝没多少,女人也算不上美丽!我们得加紧行军,得尽快赶到下一个目标,去杀那些骑不上马拿不动刀的懦夫,抢那些皮肤比瓷器更细腻,比缎子还柔软的女人!」
围拢在宫帐四周的蒙古贵族们高声应和,为即将到来的屠杀和掠夺而亢奋起来。
贵族们的呼喝声在深秋的旷野间传出了很远,引得更远方一支急速行军的蒙古军队阵阵躁动。
当万千人齐声呼应时,既低沉又高亢的喉音汇聚在一起,像是某种兽群在咆哮。万千人的疾驰、万千铁蹄的践踏仿佛破开了大地,卷起漫天
烟尘,使大地发出沉闷的震颤呻吟。
铺天盖地的军队行进之侧,拖雷挽着李遵顼的手,诚恳地道:「夏国主,两家既然结为盟友,今后有我们的好处,必有你们的好处……我们蒙古人绝不会背弃诺言!」
他说话时,用的是非常流利的汉人言语。
李遵顼干笑了两声,拖雷又转过身,握住了另一名华服男子的手:「至于足下,还请快马回去,尽快通知贵国的聂大使,让他依约放开关隘,莫生延误!」
华服男子既惊恐又慌乱,一迭连声道:「要得!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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