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杨安儿起兵,刘全代表杨安儿沿途走一趟,船队的规模便迅速膨胀,不止足以容纳杨安儿纠合的部众,其本身也能作为战场上的机动力量。
胡沙虎所部突然出现的时候,杨安儿于城外集结不退,便是打着且战且走,逐步将胡沙虎所部吸引到涿水下游的主意。
杨安儿的得力副手李思温,是个颇擅风角推算之人。按李思温的预测,金日下午申时前后,必定会有一场暴雨。那时候己方在水畔布阵,依托船队掩护,对抗因暴雨而难以施展的女真步骑,纵不敢言大胜,也绝不至于吃亏。
但杨安儿和李思温都不曾想到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大雨提前落下,导致这场战斗很快就要进入尾声。
第二件事,则是郭宁和靖安民所部忽然出现,而且还趁着胡沙虎、杨安儿两军鏖战的机会,轻而易举地进入了涿州。
这可是生夺嘴边肥肉,吃相难看的很。想到这里,杨安儿只觉得哑巴亏吃得憋屈,一口怒气简直难平。
可他随即又想到了第三件事。
在己军局势不利,眼看要吃大亏的当口,竟然有人悍然杀入胡沙虎的本阵,不止为己方赢来了喘息和时间,甚至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胡沙虎已经是天下罕见的悍将,竟有人能以轻骑突阵,将他迫得如此狼狈?这人是谁?靖安民的部下没有这等人物,难道……难道真是郭宁?人人都传说此人勇猛,难道真就勇猛至此?
他这么做,又是图什么?
杨安儿沉吟片刻,沉声道:“传令,鸣金收兵!”
他在军中威严极重,令出不二,既然这么说了,诸将纵不甘心,也只有凛遵。
又因为雨势愈来愈大的关系,旗号传令不便,众将校纷纷散去,各自勒兵。
待到众将散去,杨安儿轻轻地笑了两声:“不想今日倒欠了那郭宁的人情。”
“兄长说什么话来?”
一直随侍在杨安儿身后的少年骑士不悦道:“要领兵突袭破阵,我也做得。只不过,被那人抢先了而已。”
杨安儿哈哈大笑:“看来,不止小九好胜,妙真你也按捺不住了?”
少年骑士提高嗓音:“我和小九可不一样!我只是想着,那郭宁杀了我们好些弟兄,这会儿偏来示好……有些古怪!兄长不必急着欠人情!”
杨安儿沉吟片刻,问:“妙真,这等雨势之下,你能走马驰骋么?
少年骑士道:“稍小心些便是,并无大碍。”
“那,就请你带本部精骑,从侧面绕过战场,往胡沙虎的本阵方向走一趟。”
“兄长是想……”
“如此雨势,厮杀断没有延续的必要。但那胡沙虎凶恶异常,而且是出了名的横蛮之人。此刻他麾下的轻骑还有半数未动,他若坚持促令各部鏖战,我们实不容易甩开他。好在,此时他们中军混乱,你策骑走一趟,让敌军见识见识我们杨家的梨花枪,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虽然下雨,前头战场毕竟还有千百人厮杀,搅作一团。杨安儿想收兵,也得一步步摆脱纠缠,逐次后退。这时候遣人直抵敌军本阵,危险程度不言而喻。说到这里,杨安儿顿了顿,侧身凝视少年骑士:“不要恋战,快去快回。能行么?”
少年骑士拱手道:“遵命!”
勒马离去两步,少年骑士又问:“若我撞上了郭宁……”
“你就代我道一声谢,问他一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