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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卷俏梅香传香结良缘(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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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闺中的处子,如何出得大门?除非你去替我,还说得通。”能红道:“小姐既不肯去,我只得代劳。只是一件:恐怕我说好的,你又未必中意,到后面埋怨起来,却怎么处?”小姐道:“你是识货的人,你的眼睛料想不低似我,竟去就是。”

  看官,你说七郎的面貌是能红细看过的,如今事已垂成,只该急急赶人去做,为甚么倒宽胸大肚、做起没要紧的事来?

  要晓得此番举动,全是为着自己。二夫人的题目虽然出过在先,七郎虽然口具遵依,却不曾亲投认状,焉知他事成之后不妄自尊大起来?屈膝求亲之事,不是簇新的家主肯对着梅香做的。万一把别人所传的话不肯承认起来,依旧以梅香看待,却怎么处?所以又生出这段波澜,拿定小姐不好出门,定是央他代相,故此设为此法,好脱身出去见他,要与他当面订过,省得后来翻悔。这是他一丝不漏的去处。虽是私情,又当了光明正大的事做,连韦翁夫妇都与他说明,方才央了俞阿妈去约七郎相见。

  能红约七郎相见,俞阿妈许便许了,却担着许多干系,说:

  “干柴烈火,岂是见得面的?若还是空口调情,弄些眉来眼去的光景,背人遣兴,做些捏手捏脚的工夫,这还使得;万一弄到兴高之处,两边不顾廉耻,要认真做起事来,我是图吉利的人家,如何使得?”所以到相见的时节,夫妻两口着意提防,惟恐他要瞒人做事。那里知道,这个作怪女子另是一种心肠,你料他如此,他偏不如此,不但不起淫心,亦且并无笑面,反做起道学先生的事来。

  七郎一到,就要拜谢恩人。能红正颜厉色止住他,道:

  “男子汉的脚膝头,只好跪上两次,若跪到第三次,就不值钱了。如今好事将成,亏了那一个?我前日吩咐的话,你还记得么?”七郎道:“娘子口中的话,我奉作纶音密旨,朝夕拿来温颂的,那一个字不记得!”能红道:“若还记得,须要逐句背来。倘有一字差讹,就可见是假意奉承,没有真心向我,这两头亲事依旧撒开,劝你不要痴想!”

  七郎听见这句话,又重新害怕起来。只说他有别样心肠,故意寻事来难我;就把俞阿妈所传的言语先在腹中温理一遍,然后背将出来,果然一字不增,一字不减,连助语词的字眼都不曾说差一个。能红道:“这等看起来,你前半截的心肠是真心向我的了,只怕后面半截还有些不稳,到过门之后要改变起来。我如今有三桩事情要同你当面订过,叫做‘约法三章’,你遵与不遵,不妨直说,省得后来翻悔。”七郎问是那三件。能红道:“第一件:一进你家门,就不许唤‘能红’二字,无论上下,都要称我二夫人。若还失口唤出一次,罚你自家掌嘴一遭,就是家人犯法,也要罪坐家主,一般与你算帐。

  第二件:我看你举止风流,不是个正经子弟,偷香窃玉之事,一定是做惯了的。从我进门之后,不许你擅偷一人,妄嫖一妓。我若查出踪迹,与你不得开交。你这副脚膝头跪过了我,不许再跪别人。除日后做官做吏叩拜朝廷、参谒上司之外,擅自下人一跪者,罚你自敲脚骨一次。只除小姐一位,不在所禁之中。第三件:你这一生一世,只好娶我两个妇人,自我之下,不许妄添蛇足。任你中了举人进士,做到尚书阁老,总用不着那三个妇人。如有擅生邪念,说出‘娶小’二字者,罚你自己撞头,直撞到皮破血流才住。

  万一我们两个都不会生子,有碍宗祧,且到四十以后,别开方便之门,也只许纳婢,不容娶小。”

  七郎初次相逢,就见有这许多严政,心上颇觉胆寒。因见他姿容态度不是个寻常女子,真可谓之奇娇绝艳,况且又有拨乱反正之才,移天换日之手,这样妇人,就是得他一个,也足以歌舞终身。何况自他而上还有人间之至美。就对他满口招承,不作一毫难色。俞阿妈夫妇道:“他亲口承认过了,料想没有改移。如今望你及早收功,成就了这桩事罢。”能红道:“翻云覆雨之事,他曾做过一遭。亲尚悔得,何况其他!

  口里说来的话作不得准,要我收功完事,须是亲笔写一张遵依,着了花押,再屈你公婆二口做两位保人,日后倘有一差二错,替他讲起话来,也还有个见证。”俞阿妈夫妇道:“讲得极是。”就取一副笔砚、一张绵纸,放在七郎面前,叫他自具供状。七郎并不推辞,就提起笔来写道:

  立遵依人裴远:今因自不输心,误受庸媒之惑,弃前妻而不娶,致物议之纷然。犹幸篡位者夭亡,待年者未字,重敦旧好。虽经屡致媒言,为易初盟,遂尔频逢岳怒。赖有如妻某氏,造福闺中,出巧计以回天,能使旭轮西上;造奇谋而缩地,忽教断壁中连。

  是用设计酬功,剖肝示信:不止分茅锡土,允宜并位于中宫;行将道寡称孤,岂得同名于臣妾?虞帝心头无别宠,三妃难并双妃;男儿膝下有黄金,一屈岂堪再屈!悬三章而示罚,虽云有挟之求;秉四德以防微,实系无私之奉。永宜恪守,不敢故违,倘有跳梁,任从执朴。

  能红看了一遍,甚赞其才。只嫌他开手一句写得糊涂,律以《春秋》正名之义,殊为不合。叫把“立遵依人”的“人”字加上两画,改为“夫”字。又叫俞阿妈夫妇二人着了花押,方才收了。

  七郎又问他道:“娘子吩咐的话,不敢一字不依。只是一件:我家的人我便制得他服,不敢呼你的尊名;小姐是新来的人,急切制他不得,万一我要称你二夫人,小姐倒不肯起来,偏要呼名道姓,却怎么处?这也叫做家人犯法,难道也好罪及我家主不成?”能红道:“那都在我身上,与你无干。只怕他要我做二夫人,我还不情愿做,要等他求上几次方肯承受着哩。”说过这一句,就别了七郎起身,并没有留连顾之态。

  回到家中,见了韦翁夫妇与小姐三人,极口赞其才貌,说:

  “这样女婿,真个少有,怪不得人人要他。及早央人去说,就赔些下贱了也是不折本的。”韦公听了,欢喜不过,就去央人说亲。韦母对了能红,又问他道:“我还有一句话,一向要问你,不曾说得,如今小姐迟不去了。有许多仕宦人家要娶你做小,日日央人来说,我因小姐的亲事还不曾着落,要留你在家做伴。如今他的亲事央人去说,早晚就要成了,他出门之后,少不得要说着你。但不知做小的事,你情愿不情愿?”

  能红道:“不要提起,我虽是下贱之人,也还略有些志气。莫说做小的事断断不从,就是贫贱人家要娶我作正,我也不情愿去。宁可迟些日子,要等个像样的人家。不是我夸嘴说,有了这三分人才、七分本事,不怕不做个家主婆。老安人不信,办了眼睛看就是了。”韦母道:“既然如此,小姐嫁出门,你还是随去不随去?”能红道:“但凭小姐。他若怕新到夫家,没有人商量行事,要我做个陪伴的人,我就随他过去,暂住几时,看看人家的动静,也不叫做无益于他。若还说他有新郎做伴,不须用得别人,我就在家中,也没有甚么不好。只有一件事,我替他甚不放心,也要在未去之先,定下个主意才好。”

  说话的时节,恰好小姐也在面前,见他说了这一句,甚是疑心,就同了母亲问是那一件事。能红道:“张铁嘴的话,你们记不得么?他说小姐的八字止带得半点夫星,定要寻人帮助,不然,恐怕三朝五日之内就有灾晦出来。他嫁将过去,若不叫丈夫娶小,又怕於身命有关;若还竟叫他娶,又是一桩难事。世上有几个做小的人肯替大娘一心一意?你不吃他的醋,他要拈你的酸,两下争闹起来,未免要淘些小气。可怜这位小姐又是慈善不过的人,我同他过了半生,重话也不曾说我一句。如今没气淘的时节,倒有我在身边替他消愁解闷;明日有了个淘气的,偏生没人解劝,他这个娇怯身子,岂不弄出病来?”说到此处,就做出一种惨然之态,竟像要啼哭的一般。引得他母子两人悲悲切切,哭个不了。能红说过这一遍,从此以后,就绝口不提。

  却说韦翁央人说合,裴家故意相难,不肯就许。等他说到至再三,方才践了原议,选定吉日,要迎娶过门。韦家母子被能红几句话触动了心,就时时刻刻以半点夫星为虑。

  又说能红痛痒相关,这个女子断断离他不得,就不能够常相倚傍,也权且带在身边,过了三朝五日,且看张铁嘴的说话验与不验,再做区处。故此母子二人定下主意,要带他过门。

  能红又说:“我在这边,自然该做梅香的事,随到那边去,只与小姐一个有主婢之分,其余之人,我与他并无统属,‘能红’二字是不许别人唤的。至于礼数之间,也不肯十分卑贱,将来也要嫁好人做好事的,要求小姐全些体面。至于抬我的轿子,虽比小姐不同,也要与梅香有别。我原不是赠嫁的人,要加上两名轿夫,只当送亲的一样,这才是个道理。不然,我断断不去。”韦氏母子见他讲得入情,又且难于抛撇,只得件件依从。

  到了这一日,两乘轿子一齐过门。拜堂合卺的虚文虽让小姐先做,倚翠偎红的实事到底是他筋节不过,毕竟占了头筹。这是甚么原故?只因七郎心上原把他当了新人,未曾进门的时节,就另设一间洞房,另做一副铺陈伺候。又说良时吉日,不好使他独守空房,只说叫母亲陪伴他,分做两处宿歇。原要同小姐睡了半夜,到了三更以后托故起身,再与二夫人做好事的。不想这位小姐执定成亲的古板,不肯趋时脱套,认真做起新妇来,随七郎劝了又劝,扯了又扯,只是不肯上床。那里知道这位新郎是被丑妇惹厌惯的,从不曾亲近佳人,忽然遇见这般绝色,就像饿鹰看了肥鸡,馋猫对着美食,那里发极得了!

  若还没有退步,也只得耐心忍性,坐在那边守他。当不得肥鸡之旁现有壮鸭,美食之外另放佳肴。为甚么不去先易而后难,倒反先难而后易?就借个定省爷娘的名色,托故抽身,把三更以后的事情在二更以前来做。

  能红见他来得早,就知道这位小姐毕竟以虚文误事,决不肯蹈人的覆辙,使他见所见而来者,又闻所闻而往。一见七郎走到,就以和蔼相加,口里便说好看话儿,叫他转去,念出《诗经》两句道:

  雨我公田,遂及我私。

  心上又怕他当真转去,随即用个挽回之法,又念出《四书》二句道:

  既来之,则安之。

  七郎正在急头上,又怕担搁工夫,一句话也不说,对着牙床,扯了就走,所谓“忙中不及写大壹字”。能红也肯托熟,随他解带宽衣,并无推阻,同入鸳衾,做了第一番好事。据能红说起来,依旧是尊韦小姐,把他当做本官;只当是胥役向前,替他摆个头踏。殊不知尊崇里面却失了大大的便宜,世有务虚名而不顾实害身,皆当以韦小姐为前车。

  七郎完事之后,即便转身走到新人房内,就与他雍容揖逊起来。那一个要做古时新人,这一个也做古时新郎,暂且落套违时,以待精还力复。直陪他坐到三更,这两位古人都做得不耐烦了,方才变为时局,两个笑嘻嘻的上床,做了几次江河日下之事。做完之后,两个搂在一处,呼呼的睡着了。

  不想睡到天明,七郎在将醒未醒之际忽然大哭起来,越哭得凶,把新人越搂得紧。

  被小姐唤了十数次,才惊醒转来,啐了一声,道:“原来是个恶梦!”小姐问他甚么恶梦,七郎只不肯讲,望见天明,就起身出去。小姐看见新郎不在,就把能红唤进房来替自己梳头刷鬓。妆饰已完,两个坐了一会,只见有个丫鬟走进来,问道:“不知新娘昨夜做个甚么好梦,梦见些甚么东西?可好对我们说说?”小姐道:“我一夜醒到天明,并不曾合眼,那有甚么好梦?”那丫鬟道:“既然如此,相公为甚么原故,清早就叫人出去请那圆梦的先生?”小姐道:

  “是了,他自己做个恶梦,睡的好好的忽然哭醒,及至问他,又不肯说。去请圆梦先生,想来就是为此。这等,那圆梦先生可曾请到?”丫鬟道:“去请好一会了,想必就来。”小姐道:

  “既然如此,等他请到的时节,你进来通知一声,引我到说话的近边去听他一听,且看甚么要紧,就这等不放心,走下床来就请人圆梦。”

  丫鬟应了出去,不上一刻,就赶进房来,说:“圆梦先生已到,相公怕人听见,同他坐在一间房内,把门都关了,还在那边说闲话,不曾讲起梦来。新娘要听,就趁此时出去。”

  小姐一心要听恶梦,把不到三朝不出绣房的旧例全不遵守,自己扶了能红,走到近边去窃听。

  原来夜间所做的梦甚是不祥,说七郎搂着新人同睡,忽有许多恶鬼拥进门来,把铁索锁了新人,竟要拖他出去。七郎扯住不放,说:“我百年夫妇方才做起,为甚么原故就捉起他来?”那些恶鬼道:“他只有半夫之分,为什么搂了个完全丈夫?况且你前面的妻子又在阴间等他,故此央我们前来捉获。”说过这几句,又要拽他同去。七郎心痛不过,对了众鬼再三哀告道:“宁可拿我,不要捉他!”不想那几个恶鬼拔出刀来,竟从七郎脑门劈起,劈到脚跟,把一个身子分为两块,正在疼痛之际,亏得新人叫喊,才醒转来。你说这般的恶梦,叫人惊也不惊,怕也不怕!况又是做亲头一夜,比不得往常,定然有些干系,所以接他来详。

  七郎说完之后,又问他道:“这样的梦兆。自然凶多吉少,但不知应有几时?”那详梦的道:“凶便极凶,还亏得有个“半”字可以释解。想是这位令正命里该有个帮身,不该做专房独间,所以有这个梦兆。起先既说有半夫之分,后来又把你的尊躯剖为两块,又合着一个‘半’字,叫把这个身子分一半与人,就不带他去了。这样明明白白的梦,有甚么难解?”

  七郎道:“这样好妻子,怎忍得另娶一房,分他的宠爱?宁可怎么样,这是断然使不得的。”那人道:“你若不娶,他就要丧身,疼他的去处,反是害他的去处,不如再娶一房的好,你若不信,不妨再请个算命先生,看看他的八字,且看寿命何如,该有帮助不该有帮助,同我的说话再合一合就是了。”七郎道:“也说得是。”就取一封银子谢了详梦先生,送他出去。

  小姐听过之后,就与能红两个悄悄归房,并不使一人知道,只与能红商议道:“这个梦兆正合着张铁嘴之言,一毫也不错,还要请甚么先生,看甚么八字?这等说起来,半点夫星的话是一毫不错的了。倒不如自家开口,等他再娶一房,一来保全性命,二来也做个人情,省得他自己发心娶了人来,又不知感激我。”能红道:“虽则如此,也还要商量,恐怕娶来的人未必十分服贴,只是捱着的好。”小姐听了这句话,果然捱过一宵,并不开口。

  不想天公凑巧,又有催帖送来。古语二句说得不错:

  阴阳无耳,不提不起。

  鬼神祸福之事,从来是提起不得的;一经提起,不必在暗处寻鬼神,明中观祸福,就在本人心上生出鬼神祸福来。一举一动,一步一趋,无非是可疑可怪之事。韦小姐未嫁以前,已为先入之言所感,到了这一日,又被许多恶话触动了疑根,做女儿的人有多少胆量?少不得要怕神怕鬼起来。又有古语二句道得好:

  日之所思,夜之所梦。

  裴七郎那些说话,原是成亲之夜与能红睡在一处,到完事之后教导他说的。第二日请人详梦,预先吩咐丫鬟,引他出去窃听,都是做成的圈套。这叫做“巧妇勾魂”,并不是“痴人说梦”。一到韦小姐耳中,竟把假梦变作真魂,耳闻幻为目击,连他自己睡去也做起极凶极险的梦来。不是恶鬼要他做替身,倒说前妻等他做伴侣。做了鬼梦,少不得就有鬼病上身,恹恹缠缠,口中只说要死。

  一日,把能红叫到面前,与他商议道:“如今捱不去了。

  我有句要紧的说话,不但同你商量,只怕还要用着你,但不知肯依不肯依?”能红道:“我与小姐,分有尊卑,情无尔我,只要做得的事,有甚么不依?”小姐道:“我如今现要娶小,你目下就要嫁人,何不把两桩事情并做一件做了?我也不消娶,你也不必嫁,竟住在这边,做了我家第二房,有甚么不好?”

  能红故意回复道:“这个断使不得。我服事小姐半生,原要想个出头的日子,若肯替人做小,早早就出去了,为甚么等到如今?他有了银子,那里寻不出人来,定要苦我一世?还是别娶的好。”小姐道:“你与我相处半生,我的性格就是你的性格。虽然增了一个,还是同心合胆的人,就是分些宠爱与你,也不是别人。你若生出儿子来,与我自生的一样,何等甘心。若叫他外面去寻,就合着你的说话,我不吃他的醋,他要拈我的醋,淘起气来,有些甚么好处?求你看十六年相与之情,不要推辞,成就我这桩心事罢。”

  能红见他求告不过,方才应许。应许之后,少不得又有题目出来,要小姐件件依他,方才肯做。小姐要救性命,有甚么不依。议妥之后,方才说与七郎知道。七郎受过能红的教诲,少不得初说之际,定要学王莽之虚谦,曹瞒之固逊,有许多欺世盗名的话说将出来,不到黄袍加身,决不肯轻易即位。

  小姐与七郎说过,又叫人知会爷娘。韦翁夫妇闻之,一发欢喜不了,又办一付嫁妆送来。与他择日成亲,做了第二番好事。

  能红初次成亲,并不装作,到了这一夜,反从头做起新妇来。狠推硬扯,再不肯解带宽衣,不知为甚么原故。直到一更之后,方才说出真情:要他也像初次一般,先到小姐房中假宿一会,等他催逼几次,然后过来。名为尽情,其实是还他欠帐。能红所做之事,大率类此。

  成亲之后,韦小姐疑心既释,灾晦自然不生,日间饮食照常,夜里全无恶梦,与能红的身子一齐粗大起来。未及一年,各生一子。夫妻三口,恩爱异常。

  后来七郎联掇高魁,由县令起家,屡迁至京兆之职。受了能红的约束,终身不敢娶小。

  能红之待小姐,虽有欺诳在先,一到成亲之后,就输心服意,畏若严君,爱同兹母,不敢以半字相欺,做了一世功臣,替他任怨任劳,不费主母纤毫气力。世固有以操莽之才而行伊周之事者,但观其晚节何如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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