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云燕楼,张旭樘率先下轿,宋绘月那一箭虽然没能杀了他,却也让他足够的遭罪,不过是走两步路,都喘的厉害。
服侍他的小卫二话不说,就把张旭樘背到背上,一直背到三楼雅间里。
晋王揽着袍子走上去,护卫们在三楼外站定,把住楼梯和门口。
云燕楼三楼都是京都权贵谈话消遣之处,酒保和行菜的伙计都见惯了大场面,并未过多惊慌,只在面对晋王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掌柜的亲自上前和张旭樘赔笑,又对着晋王叉手作揖,请贵客多指点,随后不必张旭樘吩咐,就去安排上好的席面。
雅间里幽静下来,就坐了张旭樘和晋王两个人,桌子不大,大了谈话就得扯嗓子,扯着嗓子喊那就不是密谋了,而是闲谈。
屋子窗边摆放着一张黑漆小几,小几上是一盆小迎客松,在迎客松的挺拔庄重下,张旭樘越发显得虚弱无力,是个大败亏输的模样。
张旭樘对着茶壶抬了抬下巴:“王爷自己倒茶吧,我光是这么坐着就很费劲了。”
晋王一笑:“衙内既然伤重,就在家中好生休养,何必再出门兴风作浪。”
张旭樘摸了摸心口:“休养不住,一想到张家如今的处境,我就心慌意乱,不得不出来走一走。”
“张家的处境?”晋王摇头,“有张相爷这位国柱在,又怎么会谈到处境二字上去?”
张旭樘摇头:“输了,输的厉害,陈志刚退了,王匡没了,小蔡没了,李霖也退了,你的那份小报,很快就要把葛仁美也拉拢过去了,接下来轮到谁?”
晋王笑道:“冤枉,本王并没有让他们炸冶场啊,况且相爷是棵大树,本王不过是蚍蜉,岂能撼动份豪,衙内在大相国寺清修时,想必也知道凡事讲究因果,衙内方才所说之事,不都是有因才有果?”
张旭樘笑了笑,并不承认自己是因。
在他眼中,真要追究起来,也应该是晋王和宋绘月才是因,正是他们二人不肯乖乖赴死,才导致了如今的果。
行菜伙计领所着行菜的上了楼,晋王和张旭樘悉数沉默,等到桌上摆放的满满当当,不必吩咐,伙计伶俐的给二人盛上两碗熬煮许久的羊汤,退了出去。
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张旭樘抄起汤匙,喝了一口,对晋王道:“没有毒,喝吧。”
晋王不动,他也不劝,自己把汤喝了,又吃了两筷子冬笋,对晋王道:“今天这个日子,你应该多喝几杯的,不过这日子恐怕也只有你自己记得了。”
晋王神色一暗,同时觉得张旭樘举止罕见,仿佛真的只是来和他闲聊,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不管张旭樘是什么意思,今天这个日子确实是值得喝几杯的。
“既然衙内有此心意,本王就先谢过,”晋王朝门外叫黄庭,“黄庭,取一壶眉寿来。”
黄庭立刻去办,很快就取来了一壶眉寿和两只酒杯,放在桌上,往两个空酒杯里斟满酒,一人面前放了一杯,自己则执壶在旁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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