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舟当即表示这是一泡童子尿,延年益寿,又说晋王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简直是要开屏,谢川眼看着儿子要满嘴胡诌,慌忙告辞,一手抱着兴高采烈的小谢,一手推着意犹未尽的谢舟,三父子言行各异的离去,同时带走了王府中的热闹。
晋王等了又等,因为穿的单薄,打了好几个喷嚏,一直等到要进宫,都没能见到宋绘月。
谢家人说宋绘月也不去谢家过节。
那时候,他和谢家人都不知道今年的中秋夜会如此热闹漫长。
到了现在这个时辰,晋王确实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可他吃不动,勉强吃了些饭菜,起身回到屋子里,又打起了喷嚏。
三个喷嚏过后,他感觉鼻塞的厉害,眼泪不由自主往下流,流的没完没了,使劲一揉鼻子,眼泪越发汹涌。
黄庭暗道一声不好,吩咐内侍拿着王府的牌子进城去请太医,又叫人抬热水进来,同时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请晋王沐浴更衣。
晋王心里好像窝着一团火似的,也急需水来浇灭,因此点了点头,去沐浴更衣,洗漱过后,随意穿了身衣裳,回到屋子里坐下。
他一贯打扮得体,此时身上却是紫衣绿裤,颇有几分花红柳绿的春意,若是让谢舟看到,当场便能怀疑晋王的脑子让宋绘月带走了。
黄庭没有谢舟的胆量,因此紧闭着嘴,一言不发,而晋王对自己的穿着不妥之处也丝毫没有察觉, 只盯着墙角一只装石榴的篦箩看。
这是宋绘月编的,本来放在王府中,后来出城打猎,他想到山上装些野果子给宋绘月,就带到了城外,可惜山上野味多,却没见野果——这附近的村民三不五时就上山,山里的枣子树都给薅秃了。
后来黄庭就用来装些买来的果子,放在屋子里。
看着这只篦箩,晋王忽然上前将其提了起来,倒出里面的石榴,石榴滚的满地都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而是撕扯着脱了外衣,抱着篦箩上了床。
鼻子里闻着竹篾的清香,他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心想宋绘月一定会回来,若是她回来了,能不能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可她若是不回来呢?
她不回来也好,张家还有张旭樘在,张旭樘做事,不择手段,若是回来,恐怕会有一场恶战。
不回来也好。
而此时的张旭樘,神情平静的站在燕王府中,看着州桥的方向。
大火已经扑灭,张家几乎被荡为平地,死伤还未曾清点,张瑞的尸体无处可放,最终放置到了大相国寺。
燕王在看到张瑞身亡之后,比张旭樘还要慌乱,认为自己不出三天,就会溺死在宦海之中。
他这个溺水之人,情急慌乱,一把抓住了张旭樘这根救命稻草。
将张旭樘带回燕王府,又让人去接幸存的张家人,他心想张二是个爱放火的,没想到有一天这火也会烧到自己家里去。
张旭樘没有理会燕王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看着州桥,思绪断断续续,在方才这场混乱过后,张瑞死去的阴影已经开始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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