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谢南渡是世上最好的女子,那么要娶到她,自然就要用世上最稀有的一份聘礼才行。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妖帝的头颅更值钱,更稀有。
妖帝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远处的西陆,她还提着剑,此时此刻,妖帝身上最重的伤,就是之前西陆给他留下的,那是胸口的一道剑伤,此刻剑气还在他体内,虽然不麻烦,但也不简单。
妖帝此刻的状态自然并不好,但他却也能一眼看出,·对面的陈朝,状态也很不好。
最直观的,当然是两个人都脸色苍白。
更为细微的,则是两人对于对方的气息流动判断,从而做出决定该不该一战。
妖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陈朝并没有能力真的能杀自己。
而他此刻,又恰好想杀了他。
被这么多事情扰了许久,妖帝渐渐对这件事从感到有些有趣变到一定要做成了。
走到高处许多年,看着这个世间也很多年,妖帝这样的人,原本以为世上再也找不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即便有趣,也相当有限,但此刻,他并不是找到了有趣的事情,而是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变成了那个才成年的年轻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那么无趣,许多事情要做就要做。
妖帝当然也敏锐地觉察到了自己的变化,只是即便觉察到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此刻的他,感觉还不错。
久违的感觉,大概叫做年轻。
既然年轻,是不是应该意气风发一次?
“本来朕觉得,除去你那个叔叔陈澈之外,世上再也无人有资格和朕一战,但如今改主意了,既然你们算了这么多,将朕拖入这个局里,那朕就给你们一次机会,看看是你们能杀死朕,还是朕,能够将你们都杀了。”
“用实力告诉你,什么的算计,都没有意义。”
妖帝深深吸气,胸口处的伤口在此刻缓慢生长出新的血肉,他的容貌,在此刻,也缓慢的转变。
妖帝本就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容貌,但此刻一眼看去,他的容貌,竟然已经回到了二十岁。
他已经跟陈朝相当。
两个人看着就像是同一个年纪的人。
陈朝不说话,他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妖帝,然后默默地拔出了他的刀。
云泥再一次出鞘,和以往那些次一样,都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陈朝不说也知道,这一次和妖帝一战,绝对会成为最艰难的一次。
也绝对是他最接近死亡的那一次。
只是将军府那边,他们把事情都做完了。
其实没有人有信心陈朝能活着离开,就连陈朝自己,也没有。
但是所有人都不会拦着他北上,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如果想要北上,那么他们要做的,不应该是阻止他,而应该是祝福。
……
……
提着刀的陈朝,已经重返二十岁的妖帝,两人在风雪里对视着,谁也没有在此刻马上出手。
两个人就这么站着。
好似谁先动手,就会处于下风。
但实际上两个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们都在喘口气。
妖帝在斡难河经历过一场围杀,然后和自己的女儿恶战一场,此刻他需要恢复片刻。
而陈朝,其实比妖帝更累。
他的累,并不是短暂的在几日或者十几日之间的累,他的累,在更远处,在更久之前。
那是一种每时每刻都加在身上的疲倦。
若是有可能,陈朝或者会选择此刻睡一觉,等到睡醒,再考虑别的事情,但不能,所以他只能喘口气。
等喘完这口气,再相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