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夏不傻,很快便猜到现在背对着自己坐着的道人就是传说中的道祖。
她好奇地走了几步,来到道祖身后不远处,主动开口问道:“你是道祖?”
道祖没有转身,只是笑了起来,声音很轻,如同天地之间的一缕风,“既然知道,怎么还要问?”
朱夏嘟了嘟嘴,嘟囔道:“总要确认一下才是。”
“道祖,你书里的故事,都是真的吗?”
朱夏好奇问道:“那些故事很有意思,还有没有别的故事可以讲来听听?”
道祖仍旧没有转身,只是有些诧异道:“过去那么多道门修士见了我,都问我是否有什么秘法可传,你为何不在意,只是想听故事?”
“哦,那您告诉他们了吗?”
朱夏对这个事情好像是真的不太感兴趣。
“没有,因为我只是一道印记,我又不是真正的道祖。”
道祖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修士了,早就死去了,即便有什么法子可以留下一些东西,但也绝不可能是完整的道祖。
“那问不问就没区别了啊。”朱夏一脸的理所当然。
道祖却笑了起来,“其实哪里没有区别,只是你这个小姑娘很不一样,道心纯粹,这样的人,我一生都没有遇到过几个。”
朱夏不知道说什么,就只是笑了笑。
道祖缓缓说道:“既然喜欢听故事,我便再讲几个故事给你听,你到我旁边来,这片朝霞很好看。”
朱夏往前走了几步,最后坐在了道祖身侧,但还是很快摇头道:“我看过天底下最好看的朝霞,在痴心观里。”
道祖摇摇头,“什么是最好看?”
朱夏皱起眉头,“云间月说,痴心观的朝霞最好看,我来看了,也觉得是最好看啊。”
“世上有一万人,九千人说是这样,那就一定是这样吗?即便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人说都是这样,你不觉得是这样,那就是这样?”
道祖缓声笑道:????????????????“同样的道法,同样的修行,不同人却一定有高低之分,同样对世间的看法也是如此,每个人心里最好看的定义不一样,你说痴心观的朝霞最好看,我却说此刻的朝霞才最好看,你如何驳我?”
朱夏想了想,说道:“很简单,您要是看过了痴心观的朝霞就会有结论。”
道祖再度摇头道:“那我要是看了之后也觉得不如如今这朝霞呢?”
朱夏皱起眉头,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道祖微笑道:“我若一定这么想,那么不管如何,你都无法说服我。”
朱夏不满道:“那依着您这么说,一只猫您一定要说它是一条狗,那谁也无法说服您,可猫就是猫,难道您说它是狗,它便成了狗吗?”
道祖不在意道:“每个人眼里的天地是不一样的,即便是世间约定俗成的东西,已经有定论的东西,也会不同,修道这种事情,更是如此,墨守成规,你最多能走得到看得到的地方,有了自己的想法,才能走到未知去。”
道祖的声音很轻,他说的好似只是些粗浅道理,但却又好似是一种大道真言。
朱夏忽然问道:“那您可以告诉我,修道修的到底是什么吗?”
道祖笑了起来,“你问我,还不如问你自己,每个人的道都不同,我的道只是我的道,你的道才是你的道,我告诉你的答案,或许是普遍而正确的,但不见得对你有益。”
朱夏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我不想听这些东西,您还是给我讲故事吧。”
道祖一怔,随即感慨道:“这样啊。”
朱夏不解问道:“哪样?”
道祖摇摇头,微笑道:“你很不错。”
……
……
痴心观外。
观主站在山道上,神色淡然,两位君王则是负手而立,云淡风轻。
妖帝微笑道:“这样如何?”
大梁皇帝淡然道:“极好。”
观主也随即点头道:“不错。”
“既然定下了,朕便回去了。”
妖帝转身,便要下山。
观主忽然喊道:“陛下不打算去看看别处?”
妖帝止住脚步,问道:“你想朕去什么地方?看看那个老和尚,还是那位用剑的?”
观主微笑道:“他们可比我有意思,老和尚知道得多,至于用剑那位,真要打起来,陛下应当会很满意。”
妖帝淡然一笑,没有说话,只是化作一缕妖气,瞬间消散在天地之间。
大梁皇帝抬头看了看。
观主又再次看向这位大梁皇帝,问道:“陛下怎么想,进观里喝口茶?”
大梁皇帝轻声道:“朕要是进去了,你会不会后悔当初没出手试着杀了朕?”
“事情都过去了,有什么后悔的,陛下这样雄才大略的人物,即便要死,也不该这么死了才是。”
观主笑眯眯道:“说句心里话,若不是在这个位子上,像是陛下这样的人物,贫道是怎么都想要结交的。”
大梁皇帝平静道:“你我这辈子都成不了朋友。”
观主叹道:“所以才觉得遗憾啊。”
“不过或许有一天你会死在朕手里,也或许朕会死在你手里,这种事情,都说不准。”
大梁皇帝对这种事情却是不太在意,结果如何,该如何便是如何,不想接受便不发生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观主轻声道:“陛下何必要这般,就如今这般,大家都有余地。”
大梁皇帝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安静看了远处的痴心观几眼之后,这才说道:“当初先皇不选朕即位,不就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只是一辈子,若是什么都做不了也就罢了,那就老老实实逍遥快活就是了,可既然到了这里,有了这么多可能,什么都不做,换你,你会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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