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公公神色一顿。
卫廷道:“祖父生前,我听他提过你。”
“老将军他……”余公公欲言又止。
卫廷所言非虚,卫老将军的确曾对余公公施以恩惠,那是余公公刚入宫不久,乍成为阉人,尚未彻底康复。
在去给一位后宫小主跑腿时,不小心把对方娘家送入宫的点心弄撒了。
这若是让上头知道了,自己免不了一顿毒打,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
是正值盛年的武安君,对人说是自己把这个小太监撞了,也不知撞坏了什么东西没有。
武安君心地善良,怎耐最终落了个那般凄惨的下场,着实令人唏嘘。
“卫大人,就算是看卫老将军的面子,老奴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卫廷道:“不啊,我没让你放我出去,我就是觉得,月黑风高,咱俩花前月下的……”
余公公身子一抖:“卫大人慎言!”
有这么乱用词儿的吗?
你的新科状元怎么考来的?
怎么没让阅卷管打死的?
卫廷笑了笑,说道:“字面上的意思而已,余公公别紧张嘛。”
院子里的四季海棠开得丽,披了一树月光,倒还真是……花前月下。
余公公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卫大人,你早些安置吧。”
卫廷叹道:“我是武将,屋子里多个人,睡不着。我怕我半夜迷迷糊糊的,把余公公当成刺客杀了,那我可就再也见不到余公公了。”
余公公:“……”
卫廷提议道:“不如这样,余公公你去门口守着,你放心,院子外被我祖母的人层层把守,就算我想溜,也溜不出去的。”
余公公不信。
卫廷悲伤望天:“人与人之间,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吗?”
余公公不为所动。
卫廷抓了把花生,随意捏掉花生壳,将花生仁带皮扔进嘴里。
许是气喘大了些,他被花生皮呛到了。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余公公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卫大人,你没事吧?”
“我……”卫廷咳嗽得没法儿说话。
余公公也不是真要熬死他,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先喝口水。”
卫廷警惕,沙哑着嗓子,艰难地说道:“哪儿来的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药?”
余公公冤枉死了:“天地良心,老奴给卫大人下药做什么?”
卫廷快把肺给咳出来了,就是不肯喝余公公倒的水。
“老奴喝给您瞧,行了吧!”
余公公仰头闷了一口。
就一口。
他倒了。
卫廷立马不再咳嗽,唇角一勾:“对不住了,余公公,你就在这儿好生歇一晚吧。”
他把人搬到榻上,顺手拉了床被子盖上。
从前的他不会做这些,他自己可以睡地上,便以为所有人都一样,是去了小苏家,逐渐学会了许多。
他拉开房门。
卫老太君神色威严地堵在门口。
“就知道你会耍心眼!”
卫廷没慌。
他淡定地说道:“我去把三个孩子抱来给您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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