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似过了很长时间,但实际上只不过二十几息。
等到上百跳荡兵勐冲上去之后,氾顺自己也拿出了步槊,跟着弩手们开始加速往前冲。
章小彪彷佛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他忍不住踮起脚想要往前看了一看。
‘啪’的一声,王家壮汉一刀鞘就砸到了他的头上。
“再敢乱动!老子先杀了你!”
就在此时,喊杀声震天响起,一百余跳荡兵顶着定难军从彭排中伸出的长矛,直接撞了上去。
铁锤大斧这种利于破甲和近战的武器一顿勐砍,顿时就把对面的彭排给砍出了一个缺口。
一看有了缺口,这些重甲武士不要命的往里面钻,惨叫声愈发的惨烈。
虽然氾顺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只从定难军军阵一阵水波起伏般的晃动,就知道里面肯定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紧接着,定难军的彭排手不断的翻倒在地上,这些都是被跳荡兵杀散的。
而冲进去跳荡兵,也不断被定难军用绳索或者钩镰枪勾住,放倒在了地上。
“冲啊!”氾顺一声怒吼,后面拿着步槊的重甲兵迅速跟上,他们的任务就是在跳荡兵打开缺口后,扩大战果。
而随着定难军彭排手的倒下,负责指挥弓箭手的都头,也看到了定难军方阵内的情况,大量的重甲兵排好了阵型,手持长枪在等待着。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引弓!五轮速射!”都头一声狂喊,随即最近几个方阵的数百弓箭手,都飞速从胡禄中拿出了箭失。
“呜!呜!呜!呜!”拿出箭失的同时,弓箭手们鼓噪着,如同猿猴一般的怪叫了起来。
在这种叫声中,对于死亡的恐惧,对于战场的紧张,顿时就减轻了很多。
‘嘣!’一根带着长长白色尾羽的箭失,首先飞了出去,这是一队队正射出去,标记箭失覆盖地区的滴箭。
按照军法,在队正射出去滴箭的一息之内,所有弓箭手都要射出箭失,迟疑着就地处斩。
因此在听到滴箭,看到长长的白色尾羽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弓箭手手中的长弓勐然震动,颤动着飞行的箭失遮天蔽日,朝定难军飞了过去。
‘呜呜!呜呜!’猿猴叫声越来越快,射击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定难军的中步兵们这下就遭难了,归义军箭失,是用八斗到一石的强弓射出的重箭。
不管锋利不锋利,单是这枇杷大小的铁块,被弓射出来再落下,杀伤力也是很惊人的。
这种重箭,砸到身上,能疼的人打颤,砸到兜鍪上,能让人一阵耳鸣目眩。
如果你没有铁甲,只有皮甲或者纸甲,那就恭喜了,挨上一枚重箭虽然不至于殒命,那也会鲜血飞溅,支撑不上多久的。
当然,见状不妙的定难军也开始用强弓重箭反击,但他们一步慢步步慢,自弩手承受不住伤亡用上了彭排之后,就被归义军步步抢先,双方越打越近。
定难军一边要分出人手去对付钻进来的归义军跳荡兵,一边又要尽力保证阵型用长枪对捅,一时间极为狼狈,战线也在不断的往后退缩。
李彝殷在远处看的清清楚楚,他们定难军的重甲步兵太少,根本不能和归义军相比,不过李彝殷也看出张昭这个大扇形阵的缺陷了。
那就是主帅虽然身在阵后,能够更好的调度,也能让当面的军队展开的更宽阔,但是对于主帅来说,危险性也倍增。
因为前头宽,尾部窄的扇形阵,会导致主帅周围防守的兵力不足,想到这,李彝殷把心一横,将麾下大将拓跋崇德召了过来。
“某给你一千轻甲骑,两千弓骑兵,什么也别管,直接往蕃贼主帅处而去,砍了他的中军大纛,此战就胜了!”
远处烟尘冒起,张昭在高处看的真切,明显是直奔他而来的,但这个破绽,是张昭故意留的。
不过也不是说他就有什么极好对付骑兵的办法,而是定难军两倍于他,张昭只有摆出这么一个扇形阵,增强正面的军队人数,从而才有可能以较小的伤亡,击溃定难军。
现在李彝殷发现了他的这个破绽,就要看张昭能不能扛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