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司马家大婚的那天,关洛阳才停下了参悟阵法的事情,准备动身赶往鲸海三洲。
那九头灵兽巨鲸,这段时间,已经被他深深驯服,每一头巨鲸都长达数百丈,在海中悠游,速度极快。
关洛阳既然有了这样的坐骑,也就不准备另寻船只,他让一头巨鲸把其他八头巨鲸,都吞到肚子里面,然后在这头巨鲸背上,建起一座寒冰楼阁。
这寒冰是他法力凝聚而成,分为金、红、黑、白诸色,寒气一点也不向外泄露,触感温润,建造起来的楼阁,如同有名匠打磨石料、瓦片,精心搭建而成。
他带着林玉芝和司马家众人,进入楼阁之中,喝点这个世界的特产小酒,尝点瓜果。
司马家的人虽然是被他操控,但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各自坐在软垫之上,目光炯炯有神,悠闲自若。
林玉芝这段时间,帮着处理万川海集的事务,也无暇乱想,可是现在一闲下来,心中便有几分躁动。
这毕竟是要去司马家了,她的大仇人家。
‘元叔叔说,师父肯定是召集了故友,要在今天大闹婚宴,攻打司马家。但是今天去的人本就极多,若是动起手来,时机抓的不好,必然引发大乱,可能还要在天下正道面前,坏了自己的名声……还有东晴的事……’
林玉芝眼珠转来转去,心中故意想着这些事情,时而悄悄打量她师父。
关洛阳手上拿着一卷书,点点画画,参悟阵法,也不忘饮酒吃葡萄,显得很是悠哉,对小姑娘的视线不予理会。
林玉芝过了片刻,忽然闪起一个念头。
‘我在心中这样想,其实是欲问个究竟,但师父就是真回答了我,又有什么用呢?’
她陷入沉思,收敛心神,开始修炼《南明离火炼宝诀》。
与其浪费精神,胡思乱想,不如把这点精神,也用在有意义的地方。
以她现在的境界,多几个时辰的修炼,可以说对接下的大事,依旧是微不足道。
但是,对她自己来说,这段时间是焦躁难安,还是能用来沉定心思,那就是天壤之别了。
关洛阳放下书卷,露出赞赏之色。
“南明离火炼宝诀,虽然不错,但你既然拜入我的门下,我也该教你一些东西。”
林玉芝听到这话,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座楼阁之中,周围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
接着,一团团青蓝色的火光亮起,悬浮在半空,从四面八方包围着她。
“师父?!”
关洛阳的声音,仿佛是从远方黑暗,又仿佛是从这些火光之中传出来。
“你心中有恨怒,怒也是一种力量,且恰好可以用火来作为这股力量的象征,南明离火的修炼之法,只需稍作修改,就可以成为现在的你最适合的功法。”
伴随着他的话语,周围的青蓝火光逐渐变色,化作金黄,又变得有几分明净空透。
分明是熊熊燃烧,幻变不定的火焰,却如同金刚琉璃,透出一种长久、坚固,不可移动,不可损毁的意境。
林玉芝看到火光之中,更浮现出五官模湖的身影,挥舞拳脚,腾挪起落,又仔细缓慢的结出种种印法。
“我准备开创《心界七神拳谱》,日后作为我们学宫入门的功法,传授给你的这一路,便是七神之首,暂且称作……怒拳。”
这套拳谱的根底,是从关洛阳现有的拳法中简化出来的,既有灵能武道真意,又有佛门武学奥秘,还有此界仙道功法的特质。
可以说是“真空天魔印”下辖的众多演变路线中一个分支。
“须菩提问释迦牟尼,要成佛,如何降服其心?成佛的奥妙,就在降服其心这四个字中,而怒拳的这个怒字,意思正是奴役其心,与成佛的要义,大体相通。”
“学完这套拳法,驾驭你的怒火,打破眼前这片黑暗,你就会恢复到半年前你的巅峰境界。”
林玉芝半年前修为全废,直到不久前,才彻底被万密斋治好了旧伤,但经脉已经重塑,根基要从头练起。
如果还只凭一套南明离火炼宝诀,她至少要再过三年,才能恢复到当初的境界。
但是现在,只不过是盯着火光中的人影看了一会儿,林玉芝就觉得自己的法力和神念,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不过新修回的这些法力,与从前似是而非,好像别有妙处。
林玉芝直视那金色火光,学着火中人影,双手缓缓结出几个印法来。
九个印法学完,她站起身来,跟着学习拳招。
只是这个起身的动作,令她清楚的感觉到心脏一震,热力涌遍全身,好似一口缓慢成型的神炉。
这股热力,让林玉芝的肌肤上透出胭脂般的颜色,艳丽得惊人。
怒火在她体内燃烧,越烧越热,却没有冲昏头脑,反而淬炼杂质,让她越发专一,能够更清晰的看到火中人影的拳法细节。
寒冰楼阁内,少女的身体如常,好像只是在静坐而已。
“嗯,看来半天就能学完了。”
关洛阳又拿起书卷,忽然察觉后方数十里的海面上,有人靠近。
那是一个圆脸青年,玉簪绾发,银灰长袍,袍子上绣着云纹鳞纹,双手拢在袖子里面,在海面上行走。
他走起来,似乎有点一瘸一拐,但只是这么轻轻往前踏一步,身影就骤然消失,出现在十里之外,是一种极高明的遁术。
灵兽巨鲸,速度何等惊人,这个腿脚有点不方便的青年,却轻轻松松的赶上了这头巨鲸。
“好大的鲸鱼。”
圆脸青年路过的时候,侧首看了一眼,眼中有几分羡慕。
忽听巨鲸背上的楼阁,传出笑声。
“道友若是有意,不如到我这楼中来歇歇脚?”
圆脸青年连忙拱手:“多谢兄台美意,不过我要赶去鲸海。”
关洛阳笑道:“我也是要去鲸海参加司马家的大婚,莫非同路?那就更是有缘了。”
圆脸青年略一迟疑,还是踏上了巨鲸背部,走入楼中。
“那就叨扰兄台了。”
两人互通姓名,那圆脸青年,自称君高池,来自中土。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到一个空位上,伸了伸腿,坐在软垫上,偷偷舒了口气,惭愧道:“让兄台见笑了,在下自幼有腿疾,虽然修成遁法,却还是不爱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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