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临川微微张着嘴,不知是一时间没有听清楚裴越的话,还是没料到这个年轻权贵的反击如此随意却犀利,气氛登时陷入让人担心的沉默中。
邓载站在裴越身后,他忽然有些想笑,自家少爷这嘴上的功夫愈发厉害了。
方才他几番话就彻底震住莫青云,让这位京都莫执政的晚辈灰头土脸,那时候邓载还不觉得很惊讶。但严临川出现之后,仗着资历以及与洛庭的关系,在裴越面前倚老卖老,表面上是在夸赞,实际上处处摆着朝堂前辈的份儿。
邓载心里确实有些担心,他不愿自家少爷被人拿捏,但也不想事态太过激化。
严临川终于回过神,尴尬地笑了几声,试探问道:“不知爵爷所言何事?”
“将首犯严东楼带过来。”裴越沉声道。
“是!”商羽立刻应下,然后跑过去从被看管的人群里将严东楼提溜出来,连拉带拽地扯到裴越身旁。
“呜呜呜——”被羽箭伤了面部的严东楼说不出话,在看见严临川和严时乔之后情绪十分激动,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却只能发出含义不明的叫声。
裴越回头看了他一眼。
严东楼仿佛被虎豹盯着,猛地安静下来,低下头不敢看裴越的双眼。
注意到这一幕的严时乔勃然大怒,寒声道:“钦差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越淡淡道:“此人与你相识?”
严时乔怒道:“这是我严家子弟严东楼,更是灵州举人。即便你贵为钦差,焉能如此残害本地清白士子?”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严时乔虽然无官职在身,可他是严临川的长子,这位老大人毕竟在京都待过几十年,也做过十来年执政,门生故旧不计其数,连洛庭都是他的学生。
无论哪个世界都讲究人脉,有这样一个父亲,严时乔纵然是白身也不畏惧裴越。
“既然你认这层关系就好。”裴越轻轻一笑,凛然道:“此人领着这些士子和百姓围攻钦差,想来应该就是源于你的指使吧?”
严时乔黑着脸道:“你在胡说什么?”
“你觉得我在跟你说笑?”
裴越摇了摇头,似乎在感慨此人的愚蠢,微微挑眉道:“我尊敬严老大人,是因为他于国有功,与其他一切原因无关。至于你,白身见钦差而不拜,凭这一点我就不会放过你,更何况你还敢指使这些人围攻钦差。我有些奇怪,你到底是哪来的胆子做这些事?真以为严老大人只手遮天,能护住你一辈子?”
严时乔被他训斥的脸色涨红,刚想要反驳几句,便见裴越伸手将他摔到一边,然后扶着严临川的手腕,看也不看他,冷厉道:“将此人抓起来,一并带回!”
严临川身体发抖,嘴唇翕动,眼神中带着惧色。
严时乔还想挣扎呼喊,邓载上前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裴越扶着严临川,面色淡然地问道:“老大人,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处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