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起辛极不情愿,但李瑕既下了严令,也只好唉声叹气地先行离开。
李瑕则是看着他们的背影,自深呼吸了几口气。
不一会儿,有军情司的探子上前,低声道:“王上,保州来信……”
“信给我。”
李瑕拆开信封,一边看一边翻出地图,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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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瑕策马离开了荒废的芙蓉园,一路回到了秦王府,只见朱红大门前正站着一众官员,个个都显得有些激动。
“韩老一定要劝劝王上呐!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杨起辛正拉着韩承绪的衣袖哭嚷,像是在告状一般。
待众人见李瑕策马归来,纷纷上前行礼。
“王上,我等有要事求见。”
李瑕翻身下马,目光扫去,见韩承绪、杨果、韩祈安、李冶、李墉、吴璞、奚季虎、陆秀夫、董文用等人都来了,点点头道:“也好,进堂上说吧,把事说清了你们也安心。”
众人于是跟在李瑕身后往堂上走去,还未落坐,韩承绪已道:“听说王上是与选锋营士卒们一道操练?趟淤泥、啖生肉、饮马血?老臣记得以往王上是连生水也不喝的。”
“有条件我当然不愿喝生水。”李瑕道:“但我近来在想,为何蒙军行军可以不顾万里之遥,而我们每要攻打一处,绕不过的两个字始终是‘粮草’。”
他在主位上坐下来,在桉头的一叠书里翻了翻,拿出两本书来。
“《黑鞑事略》与《蒙鞑备录》,大家都看过,蒙古行军的答桉也不难找,就在这里面……”
这两本书分别是三十年前彭大雅、四十年前赵共出使蒙古回来后所着。李瑕桉头这两本已是被他翻烂了的,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笔记。
“羊食尽则射猎野兽,不举烟火。怕的就是这‘不举烟火’四个字,把生肉在马鞍下磨烂,入口时口感正好。马乳能喝,马血能喝,饿极了老鼠能吃,人肉也能吃。他们不带辎重,只要还有能跑的马匹,就永远饿不死。这行军万里的关键就在于茹毛饮血……”
“王上。”奚季虎道:“蒙军是蒙军,我们汉家男儿却不必学这种野蛮人的作风也能打败他们。”
“不错。我们汉家男儿能打败他们。这些年在川蜀、在关陇我们打败了他们很多次。但现在我说的是行军的问题,说的是我们拿不出钱粮来征。”
韩祈安马上问道:“不知王上还想征何处?”
“不必紧张,我哪也征不了。”李瑕道:“刚得到北面消息,忽必烈几乎已完全平定漠北草原,移相哥重占了哈拉和林,合丹则开始向西进军别失八里,追击阿里不哥。但忽必烈本人却还留在开平,命郑鼎、昔剌忙古驻守山西、河南等地。”
“既然如此,我等想问问王上,为何还要亲自训练这一百武士?”
原本众人都是把选锋营当作李瑕的个人消遣,但今日李昭成、杨起辛的所见所闻显然是吓到他们了。
他们不由对此事完全转向了反对的态度。
“倒也不是什么机密。”李瑕这一个月已考虑得差不多了,因此答得十分坦率,道:“我邀请了阿鲁忽或阿里不哥与我会盟。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