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过李瑕的奏折之后,江万里良久无言,叹息连连,有些无奈地连夜召官员商议。
有人喜不自胜。
“今我大宋疆域为南渡以来最广,据守关中,收复汴京指日可待。眼下只须答应李瑕,即可由危转安,还有何可犹豫?!”
“我只看到李瑕悖逆,为人臣子,威胁官家,跋扈至极矣。”
“他便是料定我等不敢让官家迁都……”
“那我们便迁都,逼他骑虎难下。”
“他有何骑虎难下?不过口头与君实一句承诺。”
“假的。”
“君实,你如何看?”
陆秀夫道:“我信节帅的人品。他虽是不信官家敢迁都,但若官家敢迁,或许能打动……”
“没用的。”众人纷纷摇头。
“他允诺有何用?关中有多少北人,怎可能安全让官家抵长安?”
“李瑕说空口白牙一句,根本做不得算,官家若昭告天下,反而不能再反悔,威名扫地矣。”
“故而说不必搭理他。”
“诸位!半壁江山啊,不值一搏吗?!我们想召李瑕还朝,何不敢到长安镇压他……”
“可能吗?”
“别理他,他想害官家。”
“万一呢?!”
“……”
但凡有理智的官员都认为不必理会李瑕。
唯有个别心思简单的年轻官员认为值得一试,让陆秀夫面呈天子。
陆秀夫等整整七日,终于能随江万里进宫启禀官家。
这日已是五月初八,离李瑕说好的一月之期仅剩两日,但满朝似乎所有人都像是忘了这事……
这也是新帝登基以来,陆秀夫初次面圣。
他听说过许多关于新帝的传闻,作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看到赵禥进殿里,还是吃了一惊。
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萎靡不振、脚步虚浮的病瘦青年就是当今官家。
“江相公又有何事?”
江万里道:“禀陛下,还是为李瑕请迎陛下迁都长安一事。”
陆秀夫知道,李瑕是料定了赵禥不可能敢,这么做为的是断掉许多人对大宋的期望。
但如果官家能展示出足够的气魄来,也许李瑕会改变想法。
半壁江山,至少也该……
“朕不去长安,朕只在临安。”赵禥道:“想都不要想。”
江万里道:“但再不拿出决意,李瑕马上便要反叛自立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来问朕?”赵禥道:“国事该由贾相公处置。”
“陛下,老臣认为……”
“别认为,朕绝不会去长安的,江相公一直来问,还不如去请出贾相公商议。”
“……”
陆秀夫闭上眼,回想起吴泽那一句“这就是弱主弱国的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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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临安的繁华与平静中过去。
到了五月底,陆秀夫知道李瑕已得知赵禥没有昭告天下迁都长安,且即秦王位的准备也差不多做好了,临安的反应也试探了,境内的大宋忠臣也试探了。
群臣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写信,但就连他陆秀夫都回临安了,几封信显然阻止不了任何事。
六月初一。
陆秀夫在楼台上独坐了一整日,一直抬头看向天空。
他在猜想远在长安的李瑕应该正在即秦王位了。
那最快也要半个月后,临安才能得到消息。至于现在,很多人还能抱着侥幸心想李瑕也许没有这么做。
不知大典该什么模样,想必很俭朴简单。
“错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