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见文静一面吧,我不想她成亲时还带着担忧,你来得巧。”
“九郎一走我便安排了,紧赶慢赶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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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中,张文静手执团扇走动了一圈,推了推窗往外面偷瞥了一眼。
往后这便是她这个侧王妃的院子了,空了得再布置一番。
最好再用嫁妆把整个王府都布置一下,李瑕也太穷了,失了郡王的气派……
听到外间响起说话声,张文静连忙又到榻上坐好,整理了一下凤冠,重新将团扇掩着脸,重新摆出名门淑女的模样。
“文静来见见五哥。”
张文静忙扶着凤冠又起身,拾着团扇绕到屏风外,先是了偷瞄了李瑕一眼,遮着半边脸,又看向张弘道,微微叹息一声。
“五哥累我好担心。”
“装扮寒碜了些,往后你为人妻子,要相夫教子,贤良淑德,不妒不忌,莫失了张家名望……”
张弘道负着手,也没兄妹相见的喜意,已开始板着脸训话。
父亲不在,长兄如父,他该交代的也要交代清楚。
张文静初时还肯听着,待见张五郎没完没了,已有些不耐,偷看了李瑕两眼,终于抽着个间隙应道:“谢兄长教诲。”
“嗯。”
张弘道见自己又把气氛拉低,看了看手里的空酒杯,有些尴尬,道:“五哥来得匆忙,也没备些贺礼……这方面,不如你九哥。我待你,一向也不如你九哥。”
张文静低下头,想了想,道:“五哥莫如此说,我心里自有杆秤,谁更顾念家族长远,我知道的。五哥能来,我们真的很开心。”
张弘道愣了愣,只觉暖心。
“你也别听你九哥说逐你出家门,此事父亲没表态,我则不同意,虽然我……但往后家里谁说了算,还未可知。”
张文静笑笑,抬起头道:“都说了人家心里有杆秤了,人家今日成亲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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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散场,郡王府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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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摇晃。
李瑕送了人又回来,栓了门,在榻上坐下。
屋外已静。
“现在安心了?”
“嗯,安心了。”
张文静低声应了,并不愿多谈形势,她只觉自己这场婚礼已因家中事耽误了太多。
“五哥也是讨厌,我这装扮哪就寒碜了?”
她缓缓放下团扇,看向李瑕,低声问道:“你觉得呢?”
“淡妆浓抹总相宜。”
李瑕目光落处,见她今日打扮得仔细,唇上一抹胭脂比往常添了些明媚。
颊边红晕也不知是妆红还是羞红。
他遂低下头吻过去。
张文静似想到了很多,又似什么都没想。
五年前策马持剑奔来的少年身影,高塔上凌空一跃……往事一幕幕闪过,心跳得厉害,又不知是因当年还是因今昔。
那年枯冢里他便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到今夜才终于可以肆意相拥。
凤鞋掉落在地。
摇晃的帷帐被烛光映在墙上,许久,连红烛也已熄灭……
“坏人……”
张文静的声音里带着呜咽,像是在李瑕肩头咬了一口。
“你让我等了……五年……唔……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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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彩笺被帷帐掀动的风带起,飘落在地上。
“题得相思字数行,起来桐叶满纱窗。秋光欲雨棋声泻,粉帐不容花露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