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要人刮目相看,终究还是看本事。
“原来如此!”元从正微微思量,道:“学生昨夜还一直在想,那是阿鸾姑姑之女?韩家?”
“正是韩家。”
元从正闻言,脸色也是亲近不少,似想上前,见李瑕身后两名按刀护卫站在那,又惧于李瑕威风,又坐下,感慨不已。
“故国破灭,亲族散落啊。”
“中原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李瑕抬手,请元从正喝茶,道:“这岂不是巧了?”
“只能说是北地士人少,各家皆有联姻。”元从正叹道:“古来天下相争,往祖辈论,岂不都是那几家?”
“不错。”李瑕说过桌上的策论卷子,道:“和仪对关中很了解?”
“毕竟只隔着一条大河。”元从正道:“若说了解,我对山西更为了解,情况相差无几。”
李瑕道:“我曾听说廉希宪宣抚关中时,首倡府学,以教育人才为根本大计,当时不知为何,如今取了关中,才知他算得深远。要治理关中,缺的不是田地,而是人才,安邦兴业之人才。和仪这策论开篇第一句,一针见血,极有见地”
“大帅请恕学生冒昧。”元从正整理着衣袖,正色问道:“大帅乃为宋廷阃帅,学生乃为蒙古国人,不知大帅这是在”
“正是想请和仪入我幕府做事。”
“这”
“可是顾虑家小?我已命人去接来。”
“并非如此,学生父母早殁,又尚未成亲,家中并无近亲。”
“那还有何顾虑?”
元从正道:“学生只是还未想过此事。”
李瑕又问道:“既如此,为何答我策论?”
“学生以为是做对了便可归去好吧,其实是一时技痒,见题心喜。”
两人对视了许久。
最后,李瑕道:“我是诚心邀你助我。”
元从正沉吟了一会,应道:“学生若为大帅幕府,便是北归人,恐影响大帅仕途,不如作罢?请大帅看在元家情面,放学生归去。”
“不影响我仕途,我也可以保证,北归人之身份,绝不影响你前程。”
“然学生不敢自比辛弃疾。”
“你决意回去?”
“是。”
“那好,此事也强求不得,我安排船只送你回九峰书院。”
“但不知同窗当中”
李瑕道:“他们都愿留下,毕竟,家小都已派人去接了。”
元从正微微一愣,长揖到地。
“多谢大帅”
潼关北面正对黄河,北城门叫“吸洪门”,林子站在城头,能望到奔腾的黄河水。
望筒一移,只见几名探子正带着元从正向南岸渡口走去。
“司使,不是说这是个大人才吗?这咋又放了?捉了又放,捉了又放”
林子道:“谁说要放了?大帅是要‘赚他上山’。等到了北岸,故意让敌兵发现不就行了?让这书生与我们的人一起在蒙人面前露了面,他回不去,才能为大帅所用。”
“关几天不也一样,何必要搞这一出?”
“你不懂,大帅要先试探清楚了才能大用他,一边去”
林子自抬着望筒向黄河望去,一只手轻轻敲着城垛,等了一会,待望到船只北去,又去见了李瑕。
只见李瑕还拿着那份策论在看,同时还提笔做着笔记,受益颇深的样子,看有人进来,自顾自地还感慨了一句。
“还是得从他身上学啊,活到老,学到老”
“大帅,安排好了。”
“嗯,九峰书院那些书生不必再查了,就这样吧。”
“这从北面带回来的不摸清楚吗?大帅说的‘背景调查’”
李瑕淡淡道:“比起他的才华,这点小事不重要了。”
“是。”
“去忙吧。”李瑕挥挥手,自嘲道:“我又要再准备一下,向人剖明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