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渊听完他的话,发出两声爽朗的笑,眼角有浅浅的细纹,并不明显。
他扭头环视一圈,对朝露殿的布置很满意,“这些都是陈昭仪安排的,孤忙于政务,没时间打理,今日初见,也是眼前一亮。”
他侧头,用一双含笑的眸子看着陈梓玉。
陈梓玉抿唇轻笑,“还要多谢陛下的信任,这里面有好些都是裴先生的真迹,陛下能寻得,也实属不易。”
她私下性子骄纵,但这种场合还是丝毫不惧、大方得体的,有身为侯府嫡女的风范。
凌晏看着两人的互动,眉毛一挑,“陛下和娘娘伉俪情深,实乃世间罕见,便是我看着都羡慕不已。”
他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眼底却平静得很。
魏子渊对上他的视线,总觉得有些怪异。
凌晏举起酒杯,冲着台阶上的人扬了扬,“相信北璃在陛下的治理下会越来越好,宣周期待能与北璃多合作,互通有无,便利百姓。”
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魏子渊同样举杯示意。
皇甫嵩和姜荣闻言,也说了几句祝愿的场面话,魏子渊似乎很开心,“诸位远道而来,孤甚是高兴,时辰也到了,开席吧。”
“等等,”皇甫嵩早就发现魏子渊和凌晏之间气氛有些不对,在一旁看了半天的好戏,此刻终于找到机会,“苏音还没到呢,要不要等会儿?”
话音落,大殿内的人表情各异。
凌晏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魏子渊端着酒杯的手一顿。
虽然这个问题不合时宜,但他也想知道答案,所以并未出声,倒是一旁的陈梓玉脸色有些难看。
交握在一起的手指互相搅动着,堪堪维持脸上的笑。
一个婢女而已,值得这么多人惦念?
眼看着场子就要冷下来,陈梓玉将话头接了过去,“太子,苏姑娘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来北璃,何事能重要得过国宴,凌晏不管怎么回答,苏音都会被冠以不分轻重、没有规矩的名头。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说法,这时,突然自殿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回应——
“抱歉,我来迟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殿内视线齐刷刷地朝着门口而去。
苏音拾阶而上,每一步都走得踏实稳健,仪态端庄,像经过了千百次训练,气质卓然。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的衣裳,一身正红色,胜过朝阳,浓过鲜血。
这个颜色不是谁都能压住的,稍有不慎,便会闹笑话,可苏音不仅把这件衣裳穿出了气势,还盖过了坐在上方的陈梓玉。
相比之下,陈梓玉华贵的衣裳显得有些俗气。
按理说,如果不是正宫,连嫁衣都会避开大红色,她倒好,就这么明晃晃地穿着走进了朝露殿。
陈梓玉倍觉不爽,扭头看向魏子渊,他已经盯着苏音看了好久,一直没挪开眼。
指甲掐着掌心的细肉,痛意让她清醒着,不至于失态。
她早在苏音身上看出了念卿的影子,而如今这身红,顿时让她记起了行刑当日,穿着一身火红嫁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