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记忆中相比,魏然清瘦了些,因为常年游历在外,皮肤不如从前白皙。
最明显的还是眼神。
苏音第一次见他时,魏然目光清澈,眼神中带着少年特有的干净和桀骜不驯,有着骑马行遍天下路的架势。
看春风不喜,看秋风不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加上出生皇室,有着寻常人难以企及的矜贵,风流倜傥。
如今却稳重了许多,眼神不再如从前那般晶亮有光彩,逐渐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真切。
苏音轻轻晃动着茶杯,视线落在门口的几个鎏金大字上——逍遥王府。
这个牌匾,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一道枷锁。
逍遥王不是从前的八皇子,早就不逍遥了。
苏音垂眸,嘴角漾起一抹浅笑,似嘲似叹。
她仰头将杯中的茶尽数灌入肚中,刚走出茶馆,抬眼就瞥到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雅娘也看到她了,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两秒,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然后从另外一条小道离开。
好歹也是能做到中书令的人,卜云铮怎么可能连悄无声息回平都的本事都没有呢?
苏音抬头望着清亮的天色,万里无云。
看来平都很快就要热闹起来了。
……
魏然离开不久,葛樟再次叩响了御书房的门。
魏子渊用朱红在折子上圈了一笔,这才不慌不忙地应了句,“进来吧。”
“陛下,”葛樟快步走到他跟前,离书桌两步远的位置,抱拳,“侯爷来了。”
魏子渊批注的动作稍微一顿,莹白的折子上当即多了一个红色的点。
他只是愣了片刻,便继续低头,连眼皮都懒得掀,薄唇微启,“老狐狸来得还挺快,让他进来吧。”
“是。”
陈寥在进宫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此刻在葛樟的引领下走进御书房,丝毫不含糊,对着魏子渊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臣参加陛下。”
“嗯。”
魏子渊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拢了拢眉头,似乎对折子上的内容不满意,简单批注几个字,就扔到旁边,重新拿起一份折子。
陈寥见此也不打扰他,默默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直到半个时辰后,魏子渊将前两日堆积的奏折都看完了,疲惫地抬眼,才恍然道,“原来侯爷还一直等着的,孤竟然忘了,是孤的失误。”
陈寥立马弓腰,“陛下千万不要如此说,政务重要,臣便是再等久些也是应当的。”
魏子渊轻笑一声,从齿间溢出两个字,“是吗?”
他的表情不甚明朗,说出的话也如同冬日朔风,半是嘲讽半怀疑。
魏子渊把狼毫往桌上一放,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侯爷进宫找孤何事?”
陈寥还未说话,先撩起袍子,直直地往地上跪,言辞恳切,“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哦?”魏子渊眉毛一挑,“侯爷何罪之有啊?”
分明是不打算主动开口了。
陈寥虽然心中有些不痛快,面上却一点都不显,“臣处事不当,让陛下误会了,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