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理智占据高地,许眠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抱他,声音颤巍巍的,很不确定:“那你说我错了吗?我是应该让她有遗憾,还是应该让她不留遗憾?”
沈易突然靠边停车,按下手刹,温热干燥的手掌扣住她的脖颈,拉进,两人额头抵着额头,视线互相紧锁。
“你相信我吗?”
“相信。”
“我们先不要胡思乱想,到医院再看,好么?”
“……好。”
从沈宅到医院足足四十分钟,他开车沉稳,不断提速,一路堵了两次车的情况下,仍旧被沈易硬生生压缩到半个小时。
两人匆匆找到手术室。
手术室一旁长椅上,看到蒋涟。
对面长椅上,有个老态龙钟的老年人,不用介绍许眠就能猜到是谁。
她以为别人口中那位“蒋老爷子”,干的出把尚在襁褓的她无情从母亲身边送走的“蒋老爷子”,一定是个长相特别凶狠,一看就是反派的老头。
没想到这老头慈眉善目,举止威严,衣着打扮像个平易近人的老干部,与她想的相差甚远。
果然这个世界不能“以貌取人”,谁也不知道慈祥的面孔下是一颗慈善之心还是一副铁石心肠。
蒋涟在手术室尚且不知情况,相互之间就算有意见有偏见也没多余精力计较,许眠根本也没想过跟他计较。
他在得知许眠身份后,脸上惊讶一闪而过,抬起眼细细打量。
打量的眼神里,除了惊讶之外还有厌恶,再除了厌恶以后,几乎找不到一丝一缕附加情绪。
这么明显的情绪许眠不会傻傻以为自己受欢迎,事实上她从来没奢望过受蒋家任何人的欢迎。
蒋老爷子就算当年叱咤风云辉煌过,如今年迈,早就退居二线,蒋家如今的生意大不如前,被沈氏强压一头,碍于沈家的情面,也不会不识时务的跟许眠计较些什么。
正当气氛陷入剑拔弩张的尴尬局面,手术室白色玻璃门忽然拉开,身穿蓝色手术服的主治医生走出来,在所有人期盼眼神下给了一个让人心安的回答:“手术很顺利。”
许眠松了口气。
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冷汗淋漓,手心湿漉漉的。
沈易用力握了握她的肩膀,“我就说会没事。”
许眠转身,用力抱住他,冷静那么久都没哭,这会儿得知蒋涟平安,眼眶突然红了。
她忍住悸动,“……血缘这种东西或许无形中真有强大的魔力,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可以潇洒的轻拿轻放。”
她透过沈易的肩膀又看了一眼蒋老爷子,“当然有些人一生都不会明白,尤其是不体贴女人生育的辛苦,又没怀过小孩的雄性。”
——
蒋涟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白色病房醒来,意识回笼的时候首先感觉到刀口的剧痛,尽管用着镇痛泵,也无济于事。
病房里很安静,只从窗户外面,传来医院紧挨的马路上,车来车往偶尔的鸣笛声。
被隔音玻璃隔了一层,丝毫不会感到刺耳,反而有种闹市特有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