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慌之下连忙蹲下了身来,伸手去替他揉头,连忙说道:
“怎么好端端的就头痛了?既是头痛,便别去想了……”
她温声安抚,一双柔软小手又替他按头,如此数下之后,男子终于渐渐恢复了平静。
两人相互依偎,隔了许久,她才柔声问:
“好些了么?”
“嗯。”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拉了姚婉宁的手,示意她仍以手捂着自己的脸:
“再替我揉揉。”
他神色严肃,那模样不怒自威,仿佛天生霸主,此时却靠着姚婉宁,如撒娇一般,让她给自己揉头。
“好。”姚婉宁温声答应,替他轻轻的揉了几下,那男人索性坐倒在地,在他躺下的瞬间,地面幻化出一张软榻,将两人尽数接住。
他躺在姚婉宁的腿上,神色逐渐放松,隔了半晌,又问:
“镇魔司的人去你家干什么?”
“他们来我家,审问我妹妹,十分凶恶,说是要查一桩案子,若她不招,便要将她抓走——”
姚婉宁试探着说完这话,那先前躺在她腿上神色平和的男子却一下睁开了双目。
他的眼中迸出精光,握住了她的手,厉声喝道:
“他敢!”
“回头我要问问顾敬,是如何御下的!”
话音一落,他的眼神又像是被一层黑气蒙住,脸上的神情瞬间转化为怔懵:
“顾敬是谁?”
“……”
姚婉宁见他前一刻还十分清醒,下一瞬像是陷入了迷乱之中,不由有些无措。
“顾敬是谁?顾敬是谁?”
他抓了姚婉宁的手,迭声的问。
“我,我不知道……”
她见他神态逐渐狂乱,一双眼睛泛起猩红,心中一怔,先是下意识的摇头,接着又像是觉得这名字颇为耳熟,如同在哪里听过。
细细一想,突然就想起来了。
“顾敬,顾敬我知道他是谁!”
若在此之前,她可能真不知道此人是谁,可是今晚镇魔司来人,程辅云在审问姚守宁之时,提到了‘神武门’,而当时姚守宁说过:
“顾敬,是当年神武门的祖师爷,也是跟在开国太祖身边的四士之一。”
姚婉宁的神色一振,眼睛瞬时就亮起来了:
“我知道他是谁——”
她正欲开口,那男人抬起了头,眼中似是有片刻的清醒,有话想与她说——而下一刻,他在姚婉宁的面前随即化为黑气,离奇消失了。
“……”
软榻消失,姚婉宁的梦境陷入黑暗之中,她瞪大了眼,突然四处呼唤:
“夫君——夫君!”
“小姐!小姐!”
清元闻声而来,坐在床头,握住了姚婉宁的手:
“小姐。”
姚婉宁惊恐之下睁开双眼,却见映入眼帘的是青色床帐,半侧帘子被捞了起来,清元穿了一身寝衣,赤脚坐在她的床头。
“小姐是不是做恶梦了?我听到您在唤什么‘军’……”
她满脸担忧,伸手来摸姚婉宁的额头:
“是不是今夜镇魔司领人前来,将你吓到了?”
姚婉宁却不顾她的担忧,将她的手格开,推被坐了起来。
屋角一侧点了小小的油灯,这是她临时所住的姚守宁的闺房,夜半三更时分,白玉、冬葵睡得正香。
隔壁不远处,姚守宁也睡得很沉,呼吸极有节奏。
梦中与那人相处时特有的潮润感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摸了摸自己的手,有些微暖,她又去捏清元,也是温热的。
“这不是梦……”
她轻声自语,“是真实的。”
自梦中大婚以来,她夜夜入梦,那‘人’晚晚都来,她从来没有半夜醒过。
这一次那‘人’提到‘顾敬’,便化为黑气消失了。
没有了‘河神’术法,她半夜惊醒。
这种好事原本是先前的她渴望了许久的,可此时心中却无端有些失落。
“原来,我醒了啊……”
她叹了一声,本来该笑,也该觉得自己是从这一场噩梦中解脱,但那嘴角还未扬起,眼睛便觉得十分酸涩,眼泪‘刷’的便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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