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青山在民间,已经算很会说话的人了,但比起朝堂中那些人,仍旧显得极为朴实。
但听在明霈帝耳中,却也格外的顺耳。
本来就是父子之亲,何必整那些弯弯绕,你想要什么,耍什么心眼儿?直接说出来,朕给不给那是朕的事了。
心情不错,明霈帝也就难得的给了明确的回答:“繁儿、荣儿且不说,昌儿便让他先学武吧……至于盛儿,让他先办几桩差使再说。”
他顿了一下:“转过年,朕便给五郎六郎指几个师傅,与他们一起到尚书房读书,你觉得他们二人可要分开?”
“父皇,”晏青山道:“五郎六郎自小形影不离,心意相通,学业进度也是一样的,儿臣认为不用分开。”
明霈帝点了点头:“你怎么想的?转了年,可愿去六部转转?”
晏青山微顿,略抬眼看了看明霈帝,确认是他想的意思。
晏青山就站起来,正色道:“父皇,儿臣细细的想过,儿臣生在民间,长在民间,如今年近不惑,文不成武不就,唯一略为擅长的便是商贾之道。商贾之道,并非无用,但与治国之道是两回事。儿臣深知储君之位,责任重大,儿臣并非不敢,而是不能,儿臣不可因一已私欲,误晏家江山,误黎民百姓。”
他跪下施礼:“父皇,儿臣惭愧。”
团子吃点心的动作都停了,看着爹爹。
明霈帝久久无言。
自知之明,区区四个字,可这世上能做到的人,真的极少极少。
但更难的,是在皇位这个巨大巨大的,无法抵挡的诱.惑面前,仍旧保持了清醒。
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一丝丝的希望竭智尽力、倾其所有,纵众叛亲离亦在所不惜……就更显得他的清醒难能可贵。
易地而处,就连明霈帝自己,自认也是做不到的。
可这位乡间老农,却做到了。
他这番话,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我不争”,也许这也是一种以退为进,可就算以退为进,他也是为了儿女,而不是为了他自己。
明霈帝心中感慨,半晌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青山,你这个名字,确实没起错,当真坚如磐石,定如青山。你起来吧!”
晏青山施礼站起。
明霈帝走回去坐下。
团子悄悄咽下了嘴里的点心,拿出课堂上偷吃小馒头的水平,把手里的点心吃完了,然后伸长手臂,去够下一个。
这一动,明霈帝就回过神儿来了。
他也没提他方才的话,直接道:“过年开了印,你去户部吧,户部尚书唐湖泽是个坦诚的人,弗居也在那儿,他性子温雅,让他慢慢的教你。”
晏青山没有拒绝:“是,父皇。”
明霈帝又道:“心宝在朕这儿,学业上朕自会留心。”
晏青山仍道:“多谢父皇。”
明霈帝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团子的小脸:“回去吧。”
心宝赶紧快速把点心吃光,又喝了半杯水,一边张手让爹爹抱,一边还问:“耶耶,心宝可以去养心殿吗?”
明霈帝道:“不可以。”
心宝一呆:“可是……”
“没有可是,”明霈帝道:“等好了再说,现在不许去。”
心宝不服气,她拽文:“可是耶耶,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
然而明霈帝并没有被她震住,他非常淡定的道:“朕不知道,但是朕知道,你要是敢不听话,耶耶收拾你这个意外,一定比明天先到。”
心宝:“……”
她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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