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凝视着这张秀丽绝伦的面容。
这本是雪一样的洁白晶莹, 但因为撕扯用力,他的眉骨、脸颊、唇角都有破损的血肉,像是多处滴了红的白鹿纸, 破碎得很艳丽。她身边不缺乏为她赴死的人, 或是慑于她的手段,或是仰慕她的尊位, 想要在她身边出人头地, 封侯拜相。
唯独不像他。
兵器什么都不要,纯粹热烈爱慕她, 又衷心祝愿她万寿无疆。
哪怕他要隐藏名姓,改换面孔,成为众生里最不起眼的一个, 让她再也认不得。
绯红抬手, 捏着一截薄袖, 擦拭着他面上的血污。
怎么越擦越多呢?
血, 好漂亮的红色, 越来越多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腌入她的猩红里。
女主[绯红]精神值-9%-9%-9%-9%-9%-9%……
系统本以为是黑化值,然而定睛一看——
系统:‘卧槽这是什么新数值?!’
数据库太狗了,竟然瞒着他偷偷更新!
不等它去翻数据库, 播报小助手首先轰鸣了过来。
[滴!警告!女主精神世界受到剧烈冲击, san值大幅度降低, 人物将会出现无法预料的——]
播报小助手被风暴冲击得掉线了。
而此时的系统接到了世界意志的频道。
对方混乱且崩溃。
[世界意志:靠!靠!靠!你女人发疯了!老子要无了!]
系统正要询问情况,原先还算晴朗的天空骤然昏暗下来。
[初代生化g-187(世界碎片/末日)即将融合本世界!]
[妖魔t-39(世界碎片/覆灭)即将融合本世界!]
[黄昏r-7(世界碎片/诸神生祭)即将融合本世界!]
[???(世界碎片/属性未明)即将融合本世界!]
世界意志本想开启防御, 拼死抵抗一下异世界的入侵, 哪怕它要被吞噬, 也要撕咬下对方的一块皮肉, 让大家都不好过!但是, 你他妈的,你们这些邪恶混乱的世界碎片,竟然组团入侵,你这让其他玩家怎么玩啊?!
世界意志给系统留下了最后一条信息。
[世界意志:我想要个粉红色的坟,谢谢]
邪异的世界碎片不断渗入本世界的壁垒,于是人们清晰且心悸地看见——
天色很快就阴暗了下来,乌云磅礴翻滚,竟然凝成了一张张陌生、怪异、他们从未见过的面孔。
尘埃,废墟,坠落的都市,粘液如同墨汁一样,从光滑的青黑色皮肤脱落,拉扯成细丝,那没有血肉只有皮肤的扁平怪物回过头,透过云雾,似乎有些惊奇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世界。
火星,枯树,焚烧的炼狱,一具干瘪的女尸摇摇晃晃,行走在千里赤地,身上贴满了符箓,它仿佛发现了一处水源,跪了下来,漆黑的手骨不断捞着天际,“血……水……给我水……给我血!”
日月,星辰,颠倒的镜像,诸神拼命挣扎着,从那镜像里脱逃,无边无际的黄昏碎在身后,混沌得难以辨别,人们听见祂们窃窃私语,“找到了,新的祭品——”
“找到了,新的血肉!”
“撕,撕开这片天!”
呢喃声,尖叫声,大笑声,天穹异象不断翻涌。
“妖魔,妖魔出世了啊!”
人们连滚带爬冲回屋子里,就连训练有素的士兵都慌得发抖。
“这是什么?”
七公主还算镇定,她向来喜欢游记,身边又有一些奇人异士,对鬼怪之事并不如其他人避讳。蜃楼王则是吃了一惊,“此地又无海域、沙漠、荒原,怎么也出了异象?”
龙荒朔漠,海市蜃楼,甚至是云赫连天,由于域外地形气候特殊,天空总会出现奇异景象,有时候是帝宫云阙,有时候是三千仙子,都是一些瑰丽的奇观,如同仙境,令人见之难忘。可仪都是繁华之城,风调雨顺,怎么出的是这般恶瘴?
魏殊恩紧紧盯着绯红,她仍在慢条斯理擦拭着公子的面容。
女主[绯红]精神值-9%。
系统一看。
女主[绯红]精神值仅剩10%。
[本世界很绝望,已放弃抵抗,开始融合……倒计时60s、59s……]
系统哭着喊:‘祖宗!祖宗!我给您磕头!我给您日!别再掉san值行不行!!!’
然后,女主[绯红]精神值直接掉成负数。
系统:‘……’
故意的?这是故意的吧?!
天际的恶意浓稠,几乎要化作实质一样,贪婪地流淌下来。
“血肉,美味的血肉……”
“吃掉,吃掉他们,妈妈,好饿,我饿啊!”
“众生……献祭于吾!”
而就在它们像饺子一样落下的瞬间,绯红眼皮都没撂开,“我没心情吃你们,滚回去。”
狰狞的面孔们凝固在半路。
刹那间,唳叫声冲破云霄,它们慌不择路,扭头就跑,而慢了一步的,碾碎成齑粉,好似万丈金粉轰然炸开。乌云迅速褪去,金粉却如流砂倾泻,形成了难得一见的美景。天子抱起了那一具白衣尸首,玉玺碎在脚边,晶莹如莲花绽开。
她轻声呢喃,“我犯了一点小错,便是小看你们这群蝼蚁,让我喜欢的玩具死在我面前,真是,不可饶恕呢。”
“不过没关系。”
“你们再也没有求饶的机会了,我保证。”
新天子扬起面孔,瞳孔深邃,透出一抹妖魔般的邪异。
“我要,彻底玩死你们哈哈!!!”
怎么玩呢?
绯红舌尖微卷,弹了下舌头,而这一瞬间,她更改了之前的想法。
仁慈?宽厚?以理服人?
天子王道,当开人间第一条血河,所有叛她的,尸骸都该在血河里泡着!
“海少焉——”
她掷地有声。
“旗花,全放了!不必再留手!这次,孤要教他们,何为有来无回!”
都死!
给她的玩具陪葬!
国师叹息,“牢笼破了。”
房日兔转过头,“……啥?”
“房姑娘,东北角的旗花,有劳您了。”国师吩咐一句,匆匆下了城楼。
刹那,不同方向的旗花响彻天际。
蜃楼王见这一幕,并不惊奇,这三公主要是没点底牌,她怎么敢在余孽尚未清除之际,就在太庙称帝呢?眼看着绯红越走越远,他有些急了,“魏帝,咱们该下手了,不能放虎归山啊!”他们难得引诱宗政绯红脱离了城楼的保护,这时候不趁她病要她命,还等什么!
也不等魏殊恩同意,他招了招手,“放箭!”
但无一人敢动。
“你们在愣什么?”
蜃楼王怒斥。
一名将领吞吞吐吐,“可是,可是那是天命降临、诸邪避退的天子,我们敢杀她,会有报应的……”
蜃楼王坐拥千年古国,又有无数人间兵器随行,自诩是唯一的天命,这次他破了祖宗的规矩,从蜃楼出行,就是要趁着两败俱伤,趁乱统一中原九州!他一看众人的神色,怒意更甚,“什么天命降临,诸邪避退,那都是异象所致,跟人无关!”
纵然他解释了一番缘由,士兵仍是犹豫不决。
天命,鬼神,这是他们不敢、也不能冒犯的厉害东西,听说沾染之后,全家都会因此归西!
“愚昧!真是愚昧!”
蜃楼王的涵养功夫险些被他们的迟疑破得干净。
“旗花……她调的是什么令?”
等援军?
还是特殊的调令?
魏殊恩微皱了下眉,“火狱军即刻攻城!”
火狱军,即为火器兵马,这也是魏殊恩杀回来的倚仗,他专门攻陷了数个小国来秘密制作这一批先进的武器,眼下推出来的,正是攻杀要塞的大型珫炮,杀伤力巨大,轰然一声,火焰明亮坠落,炸开城楼守备的血肉之躯。
魏军打开了这一缺口,立即架起了云梯,趁势而起。
开战了!
魏殊恩离开了总营,手持火铳,骑马进城。
七公主还在箭楼上,冥冥之中有一丝不安,她对太后说,“母后,这里不安全,咱们还是退吧!”
太后经历了前朝送嫁的那一起事,感觉脸儿都被丢了干净,好不容易席卷重来,她怎么能咽得下这一口恶气?太后拍着城楼的垒石,“本宫就在这,看我儿重夺仪都,女子称帝,真是笑话,岂不知诸国都等着将她分尸!”
太后还挂念着她的小儿子,“不知道朔儿怎么了,他落到那妖女的手上,定是受了很多的苦!去,去找人,一定要将他平安带回来!”
然而太后身边除了守卫,并没有冲锋陷阵的兵马。
她指使起了蜃楼王。
在太后看来,蜃楼王就像是个缩头乌龟,千百年来缩在龟壳里不出来,现在出来了,无非想要趁乱捞上一把,总之他是屈居魏帝之下的。太后也就拿他当手下,开口道,“蜃楼王,你派一支骑兵,入城搜寻小王爷……”
蜃楼王不耐烦看了太后一眼,敷衍道,“您尊贵之躯,还是避难为好,小王爷吉人天相,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妇道人家,掺和什么?
还想做第二个发号施令的三公主?
群雄被三公主压了一头,早就是火气四溢了,怎能容忍一个老女人在他们头上指手画脚的?
太后?
没了夫家的尊崇,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妇人罢了,她又没有三公主的实权!
大概是蜃楼王眼中的轻蔑过于明显,太后被气得双颊发红。
混乱之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下雨了!熄火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蜃楼王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这可是天子登基之日——”
天子大祀天下,何等重要,钦天监会提早半月,观星罗天象,择选良辰吉时,一点都马虎不得。也正是这个约定俗成的礼仪,他们被三公主误导了,以为今日晴空万里,没有一丝阴霾。谁料战场一开,火器就遇水,就等于冰上燃火!
俱做了无用功!
“奸细!肯定有奸细!”
蜃楼王还没喊完,又听见对面轰的一声,那本来破开的城门,竟然被强行关闭!
关闭城门的,正是龙荒十三部所出的儿郎,他们神勇无惧,悍戾压阵。
而在另一个方向,声势同样盛烈。
“驾!”
马蹄之下,灰尘滚滚。
百里之内,援兵已到。
“可算让老娘赶上了!”一身轻甲的女子仰头看向箭楼,“天子登基,群雄作乱,哈哈,来得好,正是我们云赫连天收割战功,向天子卖好的时机,这次宗政绯红论功行赏,可得陪老娘睡好几天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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