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踟躇犹豫着。
察觉到皎皎连着示意了数十回的眼色,涑日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朝着伤痕累累但气势岿然若山的男子道:“君上,星冕作为世界树的养料,暂时还不能……”
还不能死。
秦冬霖视线落在涑日身上,不比中州时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他此时的容貌极其有侵略性,不肖多说一句,便已胜过万句。
涑日的肩蓦的沉了下去,他在心底嘶的倒抽一口冷气,道:“臣莽撞。”
“阿兄。”面对他,皎皎也有些发怵,才唤了一声,其余的话便又咽回了喉咙里。
“退出去。”秦冬霖手掌往半空中一握,婆娑剑的灵光大作,一股强大而凶悍到了极点的剑意顿时席卷了这个开辟出来的小空间。
见状,淞远握了握皎皎的手。
婆娑剑都出来了,再劝能怎么劝。
“先出去吧。”他看向站在秦冬霖身侧,抿着唇,神情有些疑惑的湫十,道:“姑娘,此处危险,也随我们先去外面等候吧。”
湫十没答话,她轻轻扯了下秦冬霖的袖口。
秦冬霖垂眸,看着她有些担忧的神情,握着婆娑剑的手微不可见地紧了紧,半晌,他开口,嗓音落得有些低,带着点沙哑的意味:“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上去找你。”
湫十唇顿时抿得更紧了些。
显然,这是也让她上去等的意思。
她不喜欢这种和秦冬霖各自有秘密,藏着掖着不说的感觉。
这人不开心的模样太明显,秦冬霖与那双圆溜溜眼眸对视不到一息,便败下阵来,他捏了捏鼻脊骨,神情之间,现出一点点疲惫,“等我上去就说给你听,嗯?”
湫十这才勉强满意了似的,回头之前,她忆起皎皎等人的欲言又止,又看了看满地狼藉,还是压低了声,到他耳边说了一句:“你别太生气。这个人,若是能等,还是且等等再处置吧。”
说罢,她抱着琴退开,跟着皎皎等人退出了青铜水墙。
这处小空间里,便只剩下秦冬霖和星冕两人。
一个手握长剑,一个则跌在井边喘气。
“起来。”秦冬霖声线隐忍到了极致,透着一种忍无可忍的躁乱,“将你留在镜城的神识力量召集出来。”
星冕站起来,这具身躯实在是残破得不像样子了,以至于走起路来像一只跌跌撞撞的提线木偶,可即使如此,他在秦冬霖跟前,也依旧不肯示弱。或者说,也正因为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便终于可以由着自己这一次,不向他俯首。
仿佛这样,在某些方面,他便有一争之力了。
“君主这一世,可得偿所愿了。”星冕用指腹擦了擦唇角,擦出来的不是血丝,而是一根根分散的红线,它们现在平息下来,安安静静的蛰伏在这具千疮百孔的身躯里。
“那根骨,你藏到哪里去了?”秦冬霖手腕微转,长剑破空,横在他的脖颈处,一字一顿道:“将他交出来。”
星冕嘴角动了动,看着眼前泛起漾荡灵光的婆娑剑,道:“那根骨是臣身体里的一部分,即使分离了出去,也终归是要回来,成为世界树养分的。”
“不说?”秦冬霖瞳色极深,他目光居高临下地在星冕那张破碎的脸上扫了一圈,转向那棵摇曳的绿色小树,“你也不说?”
小树原本还抖着的枝叶顿时动也不动了,风平浪止,凝绿的颜色,像一棵假的雕刻树。
秦冬霖便彻底没了耐心,他垂着长长的眼睫,神色漠然,手下的动作丝毫不停歇,婆娑剑重重嵌入星冕脖颈,流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而是齐齐断裂的红线。而与此同时,更多的红线铺天盖地缠绕上婆娑剑,一根断裂,另一根就接着补上,无穷无尽,没有止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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