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塬。
长安城的晨钟声呃……传不了这么远。
虽然说这个时代没有高楼大厦和各种杂噪之间干扰,但也最多传出二三十里。
但习惯了长安城的晨钟暮鼓的这些文臣武将,包括朱泚自己还是准确的在晨钟响起的时间醒了过来。人体的生物钟才最强大。
正在洗漱等待早饭,侍者连滚带爬的冲进大帐:“陛陛陛陛陛陛下,大事不好。”
“何事如此惊慌?”朱泚相当不高兴,这一大早刚起来就整这一出,太不吉利了。
“奏奏陛陛陛下,前后军及左右厢军他他他,都溃逃了。”
“什么?”朱泚猛然回过头来。
“都都跑了。没了。现在只余中军营内数百战卒还有营中诸将,尚不及家眷营丁者众。”就剩几百人了,还没有家属和杂役人多。
完了~~~。朱泚手里的湿绢落到了地上。
一万多军士啊,睡了一觉还有几百人了。大事去矣。
“速去集结营众,马上出发。”
侍者正欲回答,就听帐外一声鼓响,四面八方都响起鼓噪之声:“济阴郡公戴在此,逆贼诸将出营受缚,可免一死。”
“只诛首贼,余从者不咎。”
源休慌慌张张跑进中帐,头发脸上衣襟全是湿的,显然是惊慌之下打翻了水盆。
“陛下,营外俱是唐兵。”
这边的官员武将家眷乱成一团,那些军士们已经开开心心的出营投降了。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吃顿饱的再说吧。
“郡公高明,不费一兵一卒,朱贼就此成擒。”张良拍了一记马屁。
戴休颜斜了他一眼:“俱是你家郎君所为,此番话某却是脸红。”
“嘿嘿,都一样,郡公你久经战阵,我家郎君远远不及。”
“此话,尔可敢当你家郎君之面说起?”戴休颜也是愉悦,和张良开起了玩笑。
“当然。此话就是我家郎君所说,半字不假。”
“张节镇……胸怀之阔,吾等不及呀。”戴休颜感叹了一声。
另外一边,凤翔军已经进了朱泚大营。军士全跑出来了,只剩下一些将领和营丁家眷,没什么威胁了。
营丁们老老实实的聚在一起,等着唐军接管营地。不管谁胜谁负,营丁都不用操心自己的生死,只不过是换了个主家罢了,都是一样干活。
这也是这个时代大部分老百姓的认知。
家眷里哭嚎起来,文官武将被一个一个找出来以麻绳缚上带出来,家眷物品没人动,反正也跑不了。
朱泚也被五花大绑的带了出来,戴休颜在营门等候,见了面抱了抱拳:“休颜见过太尉。”伸手把朱泚身上的麻绳解掉。
两个人是认识的,打过交道。
朱泚长叹一声:“某无所求,惟望善待家眷。”
“休颜尽力,不过不敢应承。”
朱泚苦笑了一下:“却是没有料到,今日负于你手,日后怕是要尊声郡王了。”
“休颜老矣,此次战毕当请敕归田,若太尉不死,或可为田舍乡邻。”
朱泚嘴唇动了几动,最终却也只是长叹一声。
他今年才四十二岁,勇冠三军忠心耿耿,官至太尉位极人臣,一直不争不抢安守本份。本来有着大把的好时光等着享受,结果最终没能扛住诱惑。
“罢了,某也算登基为帝之人,却也无憾了。”朱泚冲这位比自己年长十五六岁的老将拱了拱手,跟着军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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