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用装修掩饰的阵法,造价不菲吧。”
陈禅到李研然办公室前便嗅到新装修不久后的味道。
甲醛等有害气体对寻常人产生危害,对半步真修的李研然来说,与氧气无异,体内真气有意无意就能将甲醛等有害气体挡在体外。
“你是不是怕的要死?毕竟你也清楚,泉城这座城市,貌似是外来势力把控上风,拥有民心的司天才是掌控全局的人。”
“京城修行世家胆子是真大啊,七十二口泉池展示出神异之前,就已经明白白告诉你们,不可插手泉城的事,他们竟然让你在泉城……监视。”
“我使用的这个词,对不对?李小姐。”
陈禅轻笑。
“监视?”她经过最初的惊讶,心绪迅速稳定下来,之所以派她到泉城,除开李家于一众修行世家里首屈一指外,亦是存在李研然不管为人处世或者危机处理,皆在年轻一代中独树一帜,更有甚者说,李家的大人物非常看好李研然,虽然她是女儿身,家主宝位说不定传到她手里。
“哈哈……先生说笑了,我觉得咱们之间一定存在深深的误会。”
李研然不再继续扮演大家闺秀,而是十分豪放的说道:“先生跟司天有所不知,泉城是我们李家重点投资的城市,李家的产业单泉城一座城市估值就有一百亿,何况旁边的泰城另有二十亿的产业,我在泉城的目的,没先生说的那么玄乎,不过是照顾自家产业而已。”
“毕竟,一旦损失,李家家大业大是不错,依然受不了总价值一百二十亿的损失啊。”
“我不清楚先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份捏造的消息,身为李家人,我摸着自己的良心可以明明白白告知先生,这条消息半真半假、真假参半,最是歹毒。”
“万望先生不要听信谣言,中伤本该是友方的自己人啊!”
李研然心底照旧存有吃惊,她早就想到了消息是何人查出来的。
必然跟泉城司天司长谢镜花有关。
无妨,只要未曾人赃并获,李研然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反正李家家大业大,就算司天内部仍是有不少门生故吏。
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实在太大了。
李研然笑道:“当然,先生在泉城地位超然,数次拯救泉城于水火之中,这条消息兴许是谢司长发给先生的,即便是谢司长,我仍会说,谢司长大概受到奸人欺瞒了……”
听着她的嘴硬,有恃无恐,陈禅坐在沙发上,说道:“原来是这样,这么看的话是我误会李小姐了。”
“称不上误会,古往今来,多少人听闻一条似是而非的消息便误会好人,情有可原。”
“哦,情有可原。”
陈禅叹气重复了一句。
旋即又发送给李研然一条短视频。
短视频只有两分钟不到。
画面里是一位中年男子坦白。
他说,是京城的修行世家给予他们很多灵石、天材地宝,令他们充当马前卒,最好占据几处泉眼,只是灵石、天材地宝并非无缘无故送予的,事成之后,他们会取泉眼,当做回报,不会全部将泉眼取走,留一眼给他们。
中年男人说完这段话后,激动询问,他要全都说了,能不能留他一名?
司天答应。
紧接着中年男人将插手此事的修行世家供了出来。
四家,其中就有李研然的李家。
中年男人道,应当是京城修行世家全都出动了,支持他们灵石、天材地宝的只有这四家。
看完之后,李研然神情变了数变。
又堪堪压下复杂的情绪,当做无事发生。
“先生,我说的对吧?定然奸人作祟,有人污蔑我们,你看,说曹操,曹操到,视频里的中年男人就是污蔑我们李家的凶手。”
李研然愤慨道:“先生,您是大德之人,绝不能坐视司天中混进此等混账,一定告诉谢司长,将之依法定罪。”
陈禅把没喝完的橙汁一口饮尽,顿了顿,好奇问道:“你什么学历?”
“学历?我是研究生在读。”
“嗯,能言善辩,年纪轻轻又是半步真修的道行,大有可为啊,是可造之材。”
“多谢先生夸奖。”
李研然算是明白了,这位谢镜花的师傅,不仅仅战力无双,言语更是一针见血,善于一叶知秋、见微知著。
“不过,既然先生认定我李家心怀叵测,敢问先生,可有什么实实在在的证据?”
听来陈禅的阴阳怪气,李研然不放在心上,旋即反将一军。
是啊,要论李家的罪,得把罪证摆出来,不能仅凭一言一语就冤枉一个好人。
陈禅颔首:“稍等,谢镜花发给我的另一个视频,找不到了,让我找找。”
陈禅划着手机。
这些事,还是司天一众人等找到此地当落脚点,谢镜花偶然发现的不妥之处,赶紧令人去查一查,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挖出老板。
此事令谢镜花起疑,直接动用了司天、有关部门的数据,方才顺藤摸瓜查到了李研然。
陈禅坐镇此地,未尝没有引李研然主动露面的打算。
毕竟,他的威名,经数次大战,早已到了天下何人不识君的地步。
但,有一件事陈禅心存疑虑,为什么李研然就那么肯定,他就是谢镜花的师傅,是为泉城征战的神秘修行者?
之前的战斗,他都没有露面呀。
找到另一个视频,发送给李研然。
她看完后,神情平静。
新视频是司天缴获的灵石、天材地宝,经那位中年男人同门师兄弟指证,哪些是李家送的,哪些是其他京城修行世家送予的。
只是他们带来泉城的灵石、天材地宝不多,只够平日修炼所用。
“先生,现今神州灵石、天材地宝茫茫无数,总不能随意找些,就说是李家送的吧!这对我们李家是极大的不公平。”
陈禅点头。
李研然说的不错,反正就死不承认呗,而今大战在即,陈禅懒得管她,有司天在,那些到来的各方势力,成功率并不高。
“我让人为先生再送一杯橙汁,这橙汁是选取上好橙子榨汁成的,使用的佐料全都对身体无害,先生放心饮用便是。”
她打开门,在走廊上深呼吸几口气,命人再送两杯橙汁。
回来。
坐在沙发一侧。
“确实如此,没有抓住现行,司天不可能追究的,令他们指证只会造成点舆论上的压力罢了。”
“你们个顶个家大业大,想必不在乎舆论压力。”
陈禅甫一说完,李研然顿时脸色大变的起身。
她险些忘了,如今是信息时代,人人皆可以上网,滔天舆论最是厉害。
纵然是李家也绝不可能全网删除舆论。
当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舆论时,即便李家真的一丁点没有做过,亦得自证清白,何况李家真的做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真有人提供交易过程,李家可就真身败名裂了。
“先生!!”
李研然轻呼。
陈禅压下话头,问另一个问题:“你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李研然眼下心慌的不行,听陈禅乍然转移话题,犹如两脚踩空,空落落的。
“对于我们来说,先生的身份并不难查,比如可以从泉城司天查起,以及泉城最近有没有异常的人。”
陈禅霎时了然:“‘赵阙’与赵健勇?”
“正是。”
他曾以赵阙的假名成为泉城司天人员,又在赵健勇身边大出风头,有心人一旦调查起来,不可能没有收获的。
陈禅道:“所以你们就判断我就是那位修行者?”
“只是猜测,我是来试探先生究竟是不是的那人。”
“哈哈……有点意思,现在好了,我大意之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先生不仅对泉城有大恩,更是对偌大的神州有恩,就像先生手中的证据放出去,会给李家带来无法想象的舆论一般,先生真实面目告知百姓,他们一定对先生交口称赞,称先生是神州的守护神。”
李研然咬着牙将话语尽量说明白。
她是在威胁陈禅,司天敢把这些事捅出去,陈禅的身份一样人尽皆知。
“好啊,反倒是我的将计就计,沦落成了‘自食其果’。”
“晚辈不敢,只是个人觉得先生做了那么多好事,不应该默默无闻,英雄必须要有英雄的待遇。”
敲门声。
“请进。”她喊道。
服务员用托盘端着两杯橙汁进来,一杯放在陈禅面前,一杯放在李研然跟前。
这位服务员陈禅倒是另眼相看。
虽说修为上不了台面,但修为资质极好,好好培养,未尝不能成就琉璃境道行。
“先生,他是我的堂弟,打小放肆惯了,听闻我来泉城,自己一个人不管不顾跟着来了。”
“我见他自小生活优渥,便让他当当服务员,体验下人间疾苦。”
何止是人间疾苦,简直在变相保护他。
想必真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那些人或许不会为难小小的服务员。
他欠身朝陈禅恭敬行礼:“晚辈见过先生,先生所行之事,我必会当做一生效仿的准则。”
陈禅没有说话,忽然知道了一件事。
京城修行世家的大高手绝非没有一人来泉城。
“你出去,我和先生说几句话。”
“是。”
服务员悄悄退出房间。
没等两人开口。
就听见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下来就是阴云翻滚,一头蛟龙纵横天际。
李研然赞叹道:“好壮观的真修大手段,不知是哪家的真修能施展如此惊人的术法。”
蛟龙活灵活现,阵阵吼声传来,震的窗户玻璃隐隐作响。
爪下的阴云似乎成了它的兵器,揪成一团,仿佛天雷般砸下去。
自是有人看不惯蛟龙作威作福。
何徊冲天而起,妖力磅礴,近身与蛟龙鏖战。
蛟龙哪会是实实在在的真修大妖敌手,让何徊当成碎纸片,不过数个呼吸,撕成真气,消散无形。
“此妖便是投靠司天的何徊吧。”
李研然轻声道:“有关何徊的记载我见过,何徊伤天害理的事没做过,只是此妖野心无穷,不甘于屈居人下,先生当心,防止今后何徊反水,对司天造成损害。”
“我又不是司天的人。”陈禅瞬间冷声道。
现在佐证了他的想法,当真有人坐不下,打算出手了。
“先生?”李研然骤然察觉陈禅身上隐现的真气,霎时慌乱。
“你们插手泉城,不怕事后追究吗?”
陈禅轻描淡写的问。
李研然依旧打算死鸭子嘴硬不松口:“晚辈真听不明白先生说的什么。”
“那好,剩下的话以后再说,有个人我需要去将他打杀了,省得七十二口泉池真正问世后,出现意料之外的差错。”
“啊?”她惊呼出声。
陈禅说完,消失于刚刚坐着的沙发之上。
李研然赶紧打电话。
“祖爷爷,他……突然走了。”
“哈哈,我知道,此人绝对是来寻我,小事一桩,见他出手几次,我的手亦是痒得很。”
“祖爷爷,万事小心,此人给我的感觉,极不好对付,兴许比祖爷爷还要强上一线。”
“我知道轻重,打不过就跑,同样我必不会泄露关于李家的一丝一毫。”
挂断电话。
李研然叹了口气,她一样未曾料到,谢镜花此人机警至如此地步,本来可以近距离观察司天的所作所为,这倒好了,哪是请君入瓮,成了引贼入室,令司天察觉到京城修行世家暗地里的小动作。
“谢镜花是从哪里找的演员?”
司天的确收押了一部分外来修行者,但短视频,却是谢镜花令人表演的。
她调查到了京城修行世家的举措,苦于没有实证,干脆自导自演,京城的修行世家们胆敢亲自插手七十二口泉池,她就让舆论压死他们。
将掌握的证据发给陈禅,陈禅思虑少许后,认可了她的计划。
而李研然的试探,聪明反被聪明误,句句遮掩,句句祸水东引,反而坐实了谢镜花手里的证据。
门又开了。
“姐,接下来怎么办?”
李研然看了眼自家堂弟,想了片刻,苦笑道:“泉城待不下去了,收拾收拾,咱们离开泉城吧。”
“那我们的目的呢?”
“完成的十之八九,不差这一点。”
“好,我现在吩咐手下。”
“嗯。”
堂弟走了,格外宽敞的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人。
默默回想着陈禅说的所有话。
徒然长叹。
所有阴谋诡计,在一力降十会的力量面前,比纸还要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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