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他们带下去,细细审问。”果然,老八连一丝犹豫都没有,随着赵弘文话音一落,便摆手吩咐道。
几个其他地方伺候帮忙救火的小太监,直接上前,伸手就要拿下在浅水阁伺候的这伙子太监,包括喜子在内。
喜子假模假样的挣扎了几下,还不等再高呼几句冤枉,八爷的声音就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了,如久旱甘霖、他乡故知一般,引得喜子当场就泪奔了。
“喜子,你是爷身边的老人了,这会儿浅水阁这边乱作一团,你还要帮忙安置下才是。”八爷挥手打发了正揪着喜子不撒手的两个小太监,指着被烧得黑漆漆的上房,似是安抚般的拍了拍喜子的肩膀,沉声说道。
“奴才定当不负主子的信任。”强忍着泪奔的喜子,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叩首说道。
“好了,别哭哭啼啼的让人看笑话了,随爷进去瞧瞧吧!”老八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招呼着身后跟着的张成,上前扶起了喜子,朗声说道。
喜子慌忙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矮着身子,来到了八爷身边,打定主意,进了上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赵弘文做的事情揭发出来,哪怕要赔上他这条性命,也不要紧。
士为知己者死,并不是只有那些文人雅士才明白,他这个不起眼的小太监,亦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弘文、哲翰,你二人也跟着折腾大半夜了,便早些回去休息吧,明个儿,爷在春熙楼替你们摆宴压惊。”老八瞧着似是要跟着他一块去上房里转转的赵弘文、宋哲翰二人,唇角微扬,略一错步子,来到了二人身边,对着二人拱了拱手。低声说道。
“那某就先回去了,八爷,您有事就招呼某就是了。”宋哲翰忙拱了拱手,半侧着身子。避开了老八的礼,微微躬身,轻声答道。
反倒是赵弘文,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见宋哲翰都拒绝了。这才拱了拱手,微微退后了一步,让开了同往上房的那条青石小路,目送着老八进入了上房。
……
上房里,遍地狼藉。
入目所见,处处都是一片黑灰色,满地的污水横流,在森冷的月光下,显得如荒村野地一般恐怖、荒凉,不但如此。那些被烧得七零八落的家具,此时正散发着古怪的味道,侵袭着走入的八爷的每一处神经。
张成,老八身边最信赖的太监之一,跟着老八的时间,亦是最长的,最是了解老八的脾性,一进到房间里,便注意到老八的脸色不大好,忙走到一旁。敲了敲黑漆漆的柱子,又抬头看了看横梁和琉璃瓦顶,似是安抚般的低声说道:“启禀主子,好在大体的框架无碍。只需要修葺一番,便能住人了。”
“大体的框架无碍……
我堂堂贝勒府,戒备森严,处处都有太平缸,年前到现在,不过月余时间。连续走水两次,难道这正常?
到底是谁如此踩我的脸面!”老八似是梦呓般的复述了一遍张成的话,一把扯下身边垂着的一条被烧得走了形的轻纱帷幔,很是气愤地对着落地罩狠狠捶了一拳,冷声喝道。
“主子千万要保重身体,越是这个时候,您越该冷静才是。”张成忙上前一步,扯着素白色的帕子,细细将老八的手擦干净,轻声劝解道。
“冷静……
好啦,爷也知道现在发火于事无补,不过这股子窝囊气,爷是真咽不下去了。”老八深吸了口气,望着被烧得黑漆漆的房顶,长叹一声,很是郁闷的嘟哝着。
自打进了上房,便一直当透明人的喜子,见到这一幕,到了嘴边的话就再也忍不下去了,不理会身旁张成的眼神,拎着袍摆,紧走了两步,跑到了八爷身前,噗通一声,跪在了满是污水的地上,哽咽道:“主子,奴才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你说什么?”老八双眼一红,瞪着一双虎目,冷声说道。
“奴才临睡前,曾经看见赵弘文赵先生偷偷摸摸地蹲在上房的墙根底下,而且在宁老过世之前,他还曾与宁老发生过争执,两人还在院子里大打出手。”喜子不愿意那般器重自己个儿的主子受这样的委屈,原本心里头的顾虑都抛到了后脑,语带哽咽的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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