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不怕死、谁又不怕受罚呢,便是如蝼蚁般的小人物,你触及到她的利益,她也没有引颈就戮的道理,必是要好好折腾一番,闹得你犯愁不已,因为她们也会往好处想,兴许这样折腾折腾就糊弄过去了。”
说到后面,她甚至不惜将自个儿当作反面教材。
外人看起来一直是顺风顺水的尔芙童鞋,难得地和小七提起往日的丢脸事,“你还记得当初额娘才接手府里中馈的时候,李侧福晋和乌拉那拉氏留下那些老人儿,为了不丢了手里的肥差,可是没轻折腾,这府里上上下下,也是正经乱了些日子呢,连额娘小厨房去大厨房取些白菜萝卜都要被那边的管事为难一番,如果不是你阿玛信任我,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我这边儿,帮我打压下一批不懂规矩的刁奴去,那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也就不一定了。”
“额娘好似从未说过呢?”小七听得兴致勃勃,却也不忘提问,毕竟她真没想到自家性格直率如孩提少女般的额娘能藏住这么严重的事儿呢……
“告诉你,无非是让你跟着一块烦恼,又不能为额娘分忧。”尔芙笑着调侃道。
她那会儿是真不好意思将这种事告诉给小七,谁还不想在孩子面前,保持一个完美的好形象呢,一想到在自家孩子面前自揭老底,让自家孩子知道自个儿这么废物,尔芙就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
不过现在那些苦闷日子都过去了,再提起那些往事,好似也就没有了那种感受了。
母女俩越聊,心贴得越紧,一直未曾将教习嬷嬷敦敦教诲放在心上的小七,也不流露出了认真的神情,这让说得口干舌燥的尔芙心情好了许多,瞧瞧,这就是自家孩子,听话懂事,俏皮娇憨,没有一点不好的地方。
天色渐晚,外面又是阴涔涔地连月亮都见不到,尔芙见小七明白了教习嬷嬷的用意之后,也没有留小七在正院多耽搁,吩咐诗兰将小七爱吃的小点心装上两盒,就吩咐诗兰和晴岚一块送她回去听雨阁休息了。
毕竟小七年纪还小,还是要保持一个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虽然没有亲自送小七回住所休息,尔芙还是一直站在院门口,望着小七进了听雨阁的院门口,瞧着听雨阁那边儿亮起了烛光,这才重新回到了内室里坐下。
“将这些都收拾起来,明个儿早起再安排人去给教习嬷嬷那边儿送过去就是。”
她瞧着茶桌上的账本和零碎丢弃的纸张,又瞧瞧旁边摆着的珐琅彩铜胎座钟,见时间确实有些晚了,也不想折腾宫婢往听风楼那边跑一趟了,随口吩咐一句,便让诗情备水洗漱了。
一切收拾停当,尔芙穿着一袭淡青色的素雅寝衣,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
她并不是一个特别勤恳的人,她抽空就想躺在哪里歇歇儿盹,这会儿闲下来,她也不想再去翻看枕边放着的一堆账本惹气生,带着几分窃笑地从枕头下翻出一个话本子,无赖似的丢到了诗情怀里,撒娇道:“你家主子我好累好累,现在连翻书的劲儿都没有啦,乖丫头,替我念念书吧。”
说完,她就缩回到了暖暖的被窝里,笑眯眯地等着烛光下贴着床边落座的诗情念书给自个儿听。
诗情有一把好嗓子,更有一份别人没有的天赋,那就是口技。
她的口技,并非是那种坊间模仿某个人、某种动物的口技艺人们的那种口技,而是能够让一些平淡故事变得更为吸引人的模仿特技,比如说,书里娇俏顽皮的富家千金、彬彬有礼的士子秀才,亦或是严肃古板的夫子,她都能够很好的还原书中人物的语气和态度,让听故事的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原来尔芙也不知道诗情有这本事,还是偶然间发现的呢。
那是诗情去自个儿那个便宜娘家送年礼回来,路上碰到一家已经定亲的秦晋之好,竟然当街撕扯开了,她见自个儿就当做笑话讲出来哄自个儿高兴,尔芙这才发现了诗情这点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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