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闻言,有些忐忑地瞧瞧诗兰和诗情的脸色,这才迈着小碎步上前。
深紫泛黑色的脂粉,淡淡地在尔芙眼圈周围轻轻地扫上一层,玫红色的重彩胭脂,则作为腮红,轻轻涂在了脸颊位置,唇脂不用,仅用浸泡过珍珠粉末的清水混合着动物油脂轻擦一层,既保证尔芙的嘴唇不会干裂起皮,又不会显出好气色来。
其实说青黛不擅长梳妆之事,也不准确,只是不如诗兰和诗情擅长罢了。
到底都是老嬷嬷手把手教出来的资深宫女了,怎么可能连伺候主子的最基本手艺都不会呢。
尔芙瞧着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妆台前。
此时的她,眼圈微微泛黑,唇上全无半点色彩,脸上倒是好气色,却是一眼就能让人瞧出来似用脂粉涂抹出来的假象,再配上发间有些寡淡的妆点,活脱脱就是个寝食难安、沉闷无趣的深闺怨妇做派。
尔芙无暇再去考虑自个儿的气色如何了,她瞧瞧眨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时辰的珐琅彩座钟,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种种忐忑和惶惶,淡然吩咐道:“诗兰,你和玉洁留在府里照看着,晴岚和青黛,你二人随我入宫给娘娘请安。”
说完,她就自顾自地拎过搭在美人榻上的淡紫色蜀锦披风,迈步往外走去。
刚刚走出房门,还未来得及迈步走下台阶,她就被迎面飘来的雨丝弄湿了发丝,她拧眉拂去落在眼帘上的雨滴,对着廊下停着的四人抬软轿招招手,又扭头冲着不知何时来到廊下候差的赵德柱,低声吩咐道:“你抓紧去管事嬷嬷那边要四个抬脚的小太监过来,今个儿我就不坐马车了。”
吩咐完,她就迈步上了软轿,直奔着府中侧门的方向赶去。
赵德柱得到吩咐,自是不敢耽搁,连回屋取件斗笠避雨的时间都没耽误,一路小跑地顶着雨就往管事嬷嬷那边儿去了。
等到尔芙乘坐的软轿在侧门口停稳的同时,赵德柱也领着四个抬脚小太监赶到了。
这会儿,尔芙正和焦急等在门房里的小太监套词寒暄呢……
毕竟她梳妆更衣、再梳妆、再更衣地这么一套折腾下来,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她总要给小太监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来应付德妃娘娘的发难吧,而此时此刻,今时今日,最佳的借口就是将尔芙耽搁的这些时间都安在她在秋雨楼安慰情绪崩溃的乌雅格格这事儿上了。
她敢这么说,也是知道德妃娘娘不可能对府里的大事小情都一手掌握,而且也不怕过后德妃娘娘会从旁人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因为她也之前确实在秋雨楼安慰了乌雅格格一会儿,只要过了今个儿,谁还能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记得一丝不差呢。
而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要让小太监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
她强压住心底的悲伤和不祥猜测,笑呵呵地和小太监一番套词,顺利地将小太监拉下水了。
再说宫里,德妃娘娘正六神无主地在殿里转着圈圈,转圈的速度,圈子的大小,则是随着外面的雷声大小而定,脸上写满了伤感和悲色,袖管下涂着凤仙花汁、戴着鎏金镶珠护甲的玉手,更是早已经攥紧了拳头,连手心里的嫩肉都抠破了,却全无察觉。
相比起尔芙来说,她得到了更为准确的消息。
如同小太监后来给玉洁透露的消息一般,永和宫后殿西配殿里住着的孟佳贵人就是宫里无数宫妃里的小透明一枚,但是她也是官宦人家出来的贵女,一母同胞的长兄,更是漳州知府,正巧就是四爷任钦差出巡的目的地,她跑来正殿和德妃娘娘通报的消息,亦是她兄长偷偷写在家书里的,四爷竟然在一次清缴海匪的途中落水了。
海上的情况,可以用瞬息万变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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