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点点头,宁永年起身目送魏贤志不快不慢的转身走出大殿。
一阵寒风吹进来,殿门打开又合紧。
然而一直到屋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了,宁永年却仍然没有坐下。
他在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今许家已逃、柳家已亡、大奉战事亦尽在掌握,乍一看局势好似对于这位大宁皇帝无比有利。
但要知道在这个过程中,魏家的势力同样得到了充分的扩张。
不同于手中无刀的许家,魏家不仅还有着一位二品境的老祖,更是牢牢掌控着刚刚经历过一次“扩编”的悬镜司。
这股力量如果被引爆,那大宁上下将会陷入远比“许家罢市”那次还要猛烈数倍的动荡。
宁永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任由这种事发生。
所以即便他有着击败、甚至击杀魏贤志的实力,但也必须要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
甚至还要在一些事情上做出让步。
“......”
烛火晃动,照亮大殿如同白昼,又被一道长影所吞噬。
其实,打从宁永年认下那几封“密信”,同意魏贤志对柳家动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预想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从顺亲王一案的消息被放出,到宁玉珂龙袍加身,前后仅仅只用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立了一位新王。
宁永年不知道魏长天为何会如此急切,但却对后者的能量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原来这位魏家独子不只是有着击杀二品的本事。
他竟然已在不知不觉中掌控了蜀州的一切。
不,或许不仅仅只有蜀州......
这一刻,宁永年突然有一种感觉。
他突然觉得魏长天一人带给自己的威胁已经超过了整个大奉,自己应该在第一时间便将蜀州之乱完全扑灭。
但是......
四十万大军眼看就要抵达奉元,自己真的要放弃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机会吗?
如果再多给大奉一个月,甚至是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这场国战的胜负便或许不会再似如今这般明朗了。
不行!
绝不能因小失大!
但也绝不能放任蜀州那边为所欲为!
思考了很久之后,宁永年终于做出了一个折中的决定。
原州尚且还有三十万大军未动,对付一个蜀州,够了。
“来人!”
“传韩兆将军来见朕!”残暑蝉催尽,新秋雁带来。
初秋的风格外清爽,它们从蔓延舒展的云层荡下,吹散了夏的酷热、吹落了树上渐黄的叶片,吹静了白日里蜀州城的喧嚣。
宁玉珂以“蜀王”的身份入住“王宫”,并于当夜于宫中宴请百官。
席间,她仍绝口不提宁永年,只是在宴席即将结束之时突然起身,红着眼眶面向东北连饮了三杯酒。
东北,这是京城的方向。
也是她的父母、两个妹妹安葬的地方......
就这样,不管蜀州的百姓有何想法,封王大典都已在“万众瞩目”下尘埃落定,终了在这个云淡风轻的八月的最后一天。
而它给整个大宁带来的一系列震荡和变化,如今才刚刚开始。
......
......
天吉十五年,九月初一。
大宁皇宫,石渠阁。
“魏卿,如今四十万大军已快要兵临奉元,蜀州却又出了这事......”
摇了摇头,宁永年抬眼看向身前的魏贤志。
“你说,朕应当先顾哪边?”
“......”
一身黑袍绣着金色飞鱼,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魏贤志抬眼看了看书案上几乎要堆成小山的奏折,很快便平静回答道:“回皇上,微臣不知。”
“不过犬子如今还被困在蜀州城中,臣自然希望皇上可以先发兵平定蜀州之乱。”
“困在蜀州城,是啊,长天还在蜀州呢......”
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宁永年随手丢过来一封长长的奏折。
“魏卿,这是都察院的几个御史今日联名呈上来的折子,说宁玉珂造反是由长天指使的,朕不知是真是假......不如你看看呢?”
“......”
没有去接奏折,甚至连看都没看。
魏贤志仅仅是低了低头,旋即便眯着眼沉声说道:
“皇上,不必看了,此事跟犬子定无关系。”
“犬子平日里是莽撞了些,有时行事亦不甚稳妥,但他却绝做不出谋反之事。”
“再退一步讲,他一个整日里只知吃喝玩乐的败家东西,又哪里会有本事指使他人造反?”
“还望皇上明察!”
“......”
几句话说的义愤填膺,不过却都是些场面上的废话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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