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甜低着头。
段移也看着她。
少女似乎不习惯有人注视她的目光,原本低着的头变得更低。
她的刘海有些长,段移注意到,她手臂上的伤口被人细心的上过药。
孟甜……记得是个挺漂亮的女生。
段移回想了一下自己为数不多得到她正脸的场景。
细细的眉毛,杏仁一样漂亮的眼睛,嘴唇很小,皮肤特白,长了一张男人看着就会怜惜的脸。
为什么会被欺负?
段移想不明白:这人对美女有一种天然的好感,示好还来不及呢。
他不知道,学生时代被欺负的原因有很多,更多的是无法预料的原因。
长得漂亮也是其中之一,孩子们的嫉妒心往往来的没有理由。
漂亮的女生但凡受男生欢迎一些,总会被造谣她是鸡,她在外面卖,她被包养了。
重伤一朵花,不需要多么用力的鞭挞。
花儿都是被语言杀死的。
孟甜绞着校服,等了很久,何老师才等到她细如蚊子哼哼地声音:“我不知道……”
何老师轻声问道:“是不是他们拿什么东西威胁你了?”
孟甜的身体剧烈的发抖。
段移开口:“何老师,别问了。”
老何大概觉得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只好叹口气:“那你们俩先回去,我跟徐亮家长在联络联络。”
段移推开门,听到隔壁校长办公室徐慧芳的哭声,中气十足,见不得哪里惨的。
孟甜如同被风雨浇熄的路边野花,还没来得及展开自己蕴藏着无限生机的花瓣,没来及告诉全世界在这个角落里有这样一朵好看的花儿,便被顽劣的孩子死死地踩进了泥土中。
段移走在她身前,停下脚步。
孟甜站定,段移转过身,两人都在天台上。
“你知道校服里有诱导剂是不是?”
很久之后,段移听到了孟甜的回答:是一个幅度很小的点头。
段移问她:“刀疤拿了什么东西威胁你?”
孟甜没说话。
段移:“你觉得他能威胁你这一次,就不能威胁你下一次吗?这回弄死我,下回想弄死谁?”
孟甜低声说:“我不知道……”
段移:“你知道。你肯定想,反正你还有一年就读完高中了,你总不可能运气这么差,遇到第二个段移。”
孟甜的头死死低着。
段移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爸是段记淮,我是富二代,所以刀疤威胁不到我。就算我被学校开除了,我也可以出国,反正我不愁吃穿,也饿不死,我没了二中读,还有其他学校能去?”
孟甜重新把校服衣角绞了起来。
段移又说:“但是你不行,你无权无势,刀疤又在外面认识了虎哥,想弄死你一个女高中生就跟弄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所以你配合他,希望他可以放过你,对吗?”
孟甜脸色白的如同一张纸。
段移:“但你还是提醒我了,你觉得良心不安?”
孟甜:“你都、都知道……你跟、你跟何、何老师说吧……”
段移发现孟甜一讲长句就结巴,不知道这是不是同学欺负她的其中一个理由。
但这一定是她不肯开口说话的理由,她害怕自己的结巴:为自己带来不幸。
天台上静默了好一会儿,段移才说。
“不,我打算承认自己打了刀疤,赔他一笔钱。”
意思就是要息事宁人,遂了刀疤的愿,保护了孟甜。
孟甜的眼睛瞪得很大,猛地抬起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段移:“为、你为什么、不、不告发我、我帮、刀疤……”
段移从善如流:“因为我是富二代,我爸是段记淮,我会投胎,我被开除了也有地方去。但是你呢,就不太会投胎,被开除了人生就毁了,我不知道刀疤那里有你什么东西,总之多半也能毁了你的人生。”
段移擦了下鼻子:“我们富二代都有圣母病你知道吗?”
天台上吹来冬日的冷风,刮的脸生疼,孟甜却觉得它是暖的。
少年的身影背着光,却依旧让孟甜看到了太阳。
段移靠在天台栏杆上,大言不惭道:“你要是觉得特感动特想流泪呢,就站在原地哭,不准抱上来趁机占我便宜,我不提供肩膀依靠的额外服务。”
他冲孟甜笑了一下,带着男孩儿特有的帅气和爽朗:“我们富二代除了有圣母病,还特喜欢早恋,所以哥伟岸的肩膀已经名草有主了!”
孟甜心想,这个富二代真奇怪。
她又想,她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