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遇到了BBC的记者,据说有一部分照片已经传回去了,很快会对全世界公开。
……
但接下来,希望就像烛火样慢慢熄灭了。
紧急事件的处理其实也像灾后救援,有黄金72小时,起初的几天国际社会如果没有重拳出击或者明确发话的话,会被视作某种程度上的纵容,施暴者会更加嚣张。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
太阳升起,星辰落下,有时候,岑今会呆看着手表表面的指针走完一圈又一圈,觉得卡隆像是被世界给忘了。
外勤带回来的食物越来越少,车窗在某一次被砸得粉碎,每多出去一次,车身上就多一些破坏——据他们说,外头已经进入了一种群体性的疯狂,那些设路障的胡卡人,对他们越来越挑衅。
广播昼夜不停,早期的煽动之后,播报换了内容,会放送各种地址,比如“快,我们在XX附近发现了大批蟑螂,胡卡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刀,快来”,像是呼朋引伴的杀戮游戏。
岑今的精神越来越紧张,做梦都会梦见广播里播报这所小学校的名字,然后无数胡卡人,提着刀,从四面八方涌来……
有一天,两个出外勤的同事没有回来。
不安像潮水一样在保护区里蔓延,等了一夜之后,那个负责安保的同事决定出去找。
岑今在高度紧张中又等了一天。
——
她就在这里停顿,沉默了一会,磕掉烟头的灰烬。
卫来问:“然后呢?”
岑今笑笑:“然后就没回来,妈的,像是开玩笑,突然之间,四个人,就变成我一个人了。”
“我整夜不睡,在黑暗里瞪着眼睛,想着,我要完了,没外勤、没安保、没吃的,天亮之后,只要再有一个胡卡人靠近试探,这个保护区就完了。”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黎明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车声,然后有人撼着小学校锁起的铁门大喊,有人吗?请帮我们开一下门。
“我透过窗户往外看,看到撼铁门的是个白人,当时的心情,像见到了同胞一样激动。”
来的是热雷米和瑟奇,两人开一辆面包车,车身有“和平救助会”的徽标。
车子开进院子,车后遮盖的帆布一掀,里头藏了十来个满身血污的难民。
“热雷米说,他和瑟奇也是留下来的志愿者,他们的保护区被冲破了,那些难民,是他们一路过来时救的。”
热雷米带来几个不怎么乐观的消息。
一是,局势在恶化,国际社会集体哑声,短期内好像没有要干预的意思。
二是,保护区也不安全了,光这两天内,就听说有两个保护区被冲破。
三是,他们路上听说,有两个外国人,在车上私藏了卡西难民,想强冲路障,结果胡卡人十多辆车紧追不舍,还在广播里呼吁更多的人赶来围堵,那辆车慌乱中翻下大桥,起火爆炸了。
……
岑今有一种感觉,那两个外国人,也许就是她的同事。
卫来问:“那两个人,热雷米和瑟奇,是怎么知道小学校的位置的?”
岑今说:“他们说,在路上遇到过我那个出去寻找的同事,他指给他们的。他们也把那两个外国人翻车的事跟我同事说了,但我同事坚持要去确认一下。”
她举起酒杯,仰头喝下大半,舔了舔唇上的酒沫:“我那个同事,至今还是失踪状态。”
——
她甚至来不及为前同事痛哭,就已经和热雷米、瑟奇在商量新的对策了。
热雷米提议:非常时期,非常对策,随着保护区接连沦陷,老一套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不妨采取一些手段。
“热雷米说,那些暴徒中,除了少部分是真正的极端狂热分子,大多数人,还都是借机想捞点甜头、可以买通的——他曾听说,有些保护区之所以更安全,是因为负责人给军方小头目塞了钱,小头目暗中给保护区行了方便。”
卫来问:“那你当时有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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