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特别花大价钱,另外请了人,专门来对付你。希望这钱,花得值得。”
话音未落,卫来突然觉得肩侧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操!他一把搡开刀疤,向着那个方向连开数枪,借着这片刻混乱,迅速滚翻开去,避到另一棵大点的树后。
低头看,肩侧的衣服上有个小孔。
中枪了,刀疤请的人,应该是狙击手。
被子弹击中后,并不会立刻感到疼痛,这也是很多战场上的人打完仗才发现自己中枪的原因,起初的感觉就像是被轻撞了一下。
卫来倚着树干静候了会,肩上才慢慢有感觉,灼烫、放射性的火辣刺痛,温热的血开始外流,他动作幅度很小地掏出刀子,割撕下衣服,作简单包扎。
又是一枪,重物坠地的声音和痛呼。
应该是打断了吊人的绳子,卫来心里发凉。
他不大敢挑战狙击手,战场上,这些人被称作“看不见的魔鬼”或者“单兵杀人机器”,出任务时,可以5到6个小时趴伏不动,喝水进食都是使用吸管,头脑非常冷静,枪法极准——不敢说枪枪必中,但曾经有人做过统计:越战时,平均每杀死一名士兵要用到20余发子弹,但狙击手平均只需1.3发。
他已经中了一发了,不敢冒险离开庇护所。
天色变黑了,但这只对狙击手有利:枪上应该有夜视和红外瞄准,卫来控制着自己的吸气呼气频率,可以感觉到包扎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
树身忽然轻微一震。
卫来脊背一僵,那个人在打树,应该是想逼他慌乱间暴露。
他握紧手中的枪,提醒自己沉住气。
树身又是一震,同一位置。
电光石火间,卫来忽然反应过来,头下意识一偏,几乎是与此同时,树干被打穿,子弹穿出的位置,正是一秒前他后颈紧贴的地方……
——
岑今坐在床上,手边放着那把沙漠之鹰,那个男人抱着头蹲在角落里,不敢乱动。
已经半夜了。
约莫两个小时之前,她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还听到吉妮大吵大嚷的声音:“走了!真的走了!她给我钱,让我跟她换的衣服!她说有人监视她,她要逃跑,还说她男朋友会在外头接应她……别问我,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以为那些人会冲进来,但那以后,院子里就渐渐平静了。
现在更平静。
岑今看着那个男人笑,轻声说:“你别怕。”
“你陪我等到明天日出,我会给你钱。”
那个男人瑟缩着点头。
岑今又说:“他还没回来。我现在后悔了,我不应该选他做保镖的。”
那个男人很紧张,不知道该怎么答。
月光下,岑今忽然流泪。
“你懂吗,当你做好计划的时候,你根本就不应该让意外发生,不管你怎么想,你都不应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跟你讲话,你要有反应,懂吗?”
眼见她忽然抓起那把枪,那男人拼命点头。
岑今又笑:“我走了,我去找他。”
她起身下床,那个男人嗫嚅着说:“你……你不是说等到日出吗?”
岑今说:“你懂个屁!”
她伸手去拧门锁,手控制不住发抖,缩回来,又握上去,嘴里一直喃喃重复:“你懂个屁。”
终于下定决心,一把打开门,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僵住。
卫来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扶着墙,呼吸粗重,夜风送来他身上的潮气和血腥味。
他抬头看她,声音嘶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听到我的声音才能开门?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