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来没避,直直迎上:“口红颜色很好看。”
很适合她,是酒红色,不那么厚重,衬地她皮肤瓷白。
卫来觉得这颜色本身就很性感,有红色的火热和黑色的压抑,自由放纵又保守克制。
岑今说:“我其它的唇膏颜色更漂亮,结果被人从箱子里扔出去了。”
卫来纠正她:“那叫有礼貌地拿出、小心放置在一旁,不叫扔。”
咖啡凉的差不多了,没多余的盛具,他抽了张白色防油纸卷成圆锥,锥尖处折了个弯角防速漏,然后把咖啡倒进去,递给岑今。
剩下的,自己就直接拿碗喝吧,不讲究。
她接过去,很快喝完,又递回给他。
本来准备随手一扔——防油纸就这好处,可降解,短时间内耐高温高湿,可以折来当杯子、碗、碟子,实用又不占分量。
心里忽然一动。
他轻挪了一下折杯:杯口外沿,有个浅酒红的唇印,清晰到能辨出细细的唇纹。
岑今没看他,她在补妆。
卫来把纸杯轻搁在行李包耷拉的把手上,纸杯站不稳,摇摇欲坠,再加上有时会有风,某个一瞬间,它忽然栽进行李包拉开的宽缝里去了。
自己掉进去的,不赖我。
他看向岑今:“能问个问题吗?”
“你有不问问题的时候吗?”
“这不能怪我,是你要我每天都写对你的看法的——问清楚点,写的也实在点。”
“那你写了吗?”
还在酝酿。
“……反正交货的时候不会缺斤短两就是了。”
“又要问什么?”
“那个,”卫来指向她的颈间,“那根项链背后,是不是有故事?”
岑今停下手里的动作。
太阳出来了,有光照在她手里金色的方管上,一片炫目的亮——以至于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但我不会告诉你。”
没关系,卫来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耐心:每一个问题,都一定对应一个答案,合适的时候自然浮现,不当的时机,下再多香饵,也钓不来鱼。
“那换个问题,是男人送的吗?”
“不是,我自己买的。”
他说:“哦。”
调子拖长,心里忽然轻松。
他站起身走到车边,摸了盒烟出来,抽了一根点上:可可树给备的,大概是苏丹最廉价的烟,包的简陋,烟气特别重。
但他不在乎,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眼前结起烟幕。
不是男人送的就好。
虽然到底好在哪,他自己也说不清:谈判一结束,他也得麻利地滚蛋不是吗?
烟幕在散,散出土道尽头走过来的两个人。
卫来微微眯起眼睛。
——
两个人,都瘦高,黑人,穿敞怀的花衬衫、黑色大裤衩,用白T包着头,其中一个人戴了墨镜,另一个人……
扛枪。
AK系,突击步枪,枪身油亮发黑,枪口随着他的走动幅度很小地一上一下,卫来的脊背下意识挺起,喉结不易察觉的滚了一下。
这小渔村的气氛也变了。
本该是吵吵闹闹的早上,就像昨天,炊烟四起,孩子们去给小山羊洗澡,渔民帮着缀补拉坏的渔网。
但不知什么时候,村道上只剩下茫然遛弯的羊。
每间棚屋里都有人,每个人都不出来,恐惧的眼睛亮在棚屋的缝隙后头,目光偶尔和对面人的在空地上相碰,被大太阳晒蒸着发抖。
昨天,他和桑托斯谈起过海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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