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就不能再多住两日吗?”徐皎挽着她的胳膊,一脸的可怜巴巴,“您也瞧见了,阿恕整日里忙得不着家,我一个人守着这偌大的府邸,你能放心啊?”
“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这个孩子看着娇气又不着调,其实聪明着呢,心里也有成算。如今又嫁给了阿恕,他是个沉稳,行事有度又周全的孩子,最要紧,他心里有你,自是会护着你,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赵夫人笑笑说着,抬手轻轻将徐皎鬓边的发丝理到耳后,目光幽远而慈爱。
那目光却不知为何看得徐皎心头有些发慌,她不由分说就是往赵夫人怀里一滚,耍赖道,“不能放心!母亲这辈子都要对我牵肠挂肚才行。”
赵夫人笑着顺了顺她的发,“傻孩子,都成亲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我就是孩子,在母亲这儿,我永远只是孩子。”徐皎哼道,默了片刻,她迟疑道,“母亲,父亲近来可有信来?”徐皎真正担心的是此事,就从那回赫连恕寻了九嶷先生的“书童”来圆谎之后,赵夫人似乎就很少提起便宜爹。
这回来住了这么几日,竟是一回也未曾提起。徐皎觉得有些不对劲,私底下也问过琴娘和半兰,她俩却说夫人平日在家也不怎么提起便宜爹,但她一切如常,并没有半点儿异样之处。
徐皎思来想去,始终踏实不了,索性心一横试探道。
赵夫人顺着她发丝的手微微一顿,却也只是一顿,复又继续顺起了她的发,与方才同样的力道,同样的频率。“来了信的。说是伤好的差不多了,等到伤好之后便会启程回来。”
赵夫人的语调很是平淡,听不出半分异样。徐皎从她怀里抬起头来,朝着她眯眼笑道,“这下母亲可以不用担心了吧?”看似甜笑着,实则紧盯着赵夫人的反应。
赵夫人点了点头道,“是啊!如你所说,你父亲那么大的人了,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吗?我这儿隔着山水的再担心又能如何,不过为难自己,也让你们担心罢了。放心吧,母亲都想通了,往后啊,少操他这份儿心了。”
徐皎从赵夫人的表情中实在瞧不出半点儿端倪来,笑着点点头道,“母亲能想通自然就最好了。”垂下眼,遮蔽了眸中的情绪。
“对了,说起你父亲,他那些画作你都收好的吧?”赵夫人突然想起这茬,又问道。
徐皎点了点头,“自然是收好的。只是这些时日忙着,还都放在箱笼里,未来得及去看。”说着,又很是狐疑地望向赵夫人道,“母亲可是想看吗?”
赵夫人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收好的那便是了。”
倒好似真只是随口问问一般,之后便再未提过。
用过午膳之后,赵夫人果真便让琴娘和半兰收拾着,准备回景府。
徐皎少不得又悄悄将琴娘和半兰叫到一边耳提面命了一番,左右还是让她们要照看好赵夫人,若有什么异常,及时来报。
赵夫人执意要走,徐皎也留不住,便亲自将她们送到了府门外。眼看着赵夫人的马车缓缓从府门前驶离,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空落落。
负雪见状轻声笑道,“夫人这是舍不得母亲呢。”当初谁又能想到郡主与赵夫人居然会有这样深的母女情分?
徐皎敛下眸色,抬手按着心口,总觉得不踏实。
“回吧!”良久,那马车的影子都瞧不见了,她才对负雪道。
主仆二人堪堪转了身,后头却又传来马车辘辘而行的声响。
二人驻足,回头去看,就见着一辆马车朝着这方而来,在府门前缓缓停了下来,一个人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跃下,瞧见正站在府门处的徐皎二人,微微一顿,到底是走上前来,右手搭在左胸,行了个重礼,用不太熟稔的大魏官话道,“婢子见过迎月郡主,给郡主请安。”